七年间他饱受非议,七年之后市长说出了这样的话——
福清市副市长王建生:当我们福清试验到十万亩的时候,我就给他塑一塑雕像。
曾经是别人口中的傻子、疯子,如今怎么就得到了当地市长如此高的评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做了什么?
他叫林秀明,就是当初那个在质疑声中回到家乡的人。打开这个已经生了锈的门锁,林秀明向我们讲述了他的一些往事。
林秀明:我们当时还不到20平方,最早我们住了6个人。确确实实是很辛苦,因为我爸常年都是身体不怎么样。后面我们搬了出去,现在剩下我妈了。
从出生到16岁,林秀明一直生活在这里。时过境迁,但这座老房子,林秀明还保留着。为了吃饱肚子,林秀明拿着当初父母东借西借凑来的5元钱,16岁便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家,开始了一个人的漂泊。家境的贫寒和年少的独自闯荡,历练了他不惧困难、敢作敢为的个性。
2004年的时候,林秀明正做着工程承包的生意,一年有着几十万的收入。但好好的生意他不做,偏要回到家乡转投大部分已经抛荒的土地,这让所有的人都难以理解。
林秀明朋友王铮:好不容易外出打工、出国赚了一点钱,你把血汗钱仍在这边,很不值得。
林秀明朋友叶玉武:他也让我投资,我也不敢投资。
福建农林大学教授林义章:如果是我,就算我口袋里有钱,我也不敢投。
龙高半岛地处福建省的福清市,位于我国的东南海岸,这里的土地为沙质土地、干旱缺水、而且是个风灾频发的地方。
村民:种花生和地瓜能活,别的都不活。
村民:你看这都是山上,一点水源都没有。
村民:怎么说吗,付出和收入根本不成正比。
福清市副市长王建生:我们发展农业的条件非常差,农民怎么说:种花生会放炮、种地瓜会上土豹。因为长年干旱,花生都是空心的,地瓜会上一种虫子叫土豹。
就是这种条件的土地,林秀明却投入了自己外出闯荡200多万的积蓄,一口气承包下了500亩,而且大部分是很多年都没有耕种的荒地。没有人能想象得出他到底要在这里干什么?
这就是林秀明开荒时用的拖拉机,用了没多久,这个拖拉机就废掉了。
林秀明:在这边的刀片,磨得很快,我们一天都要换一次两次。原来开拖拉机的时候,不是穿现在的西装,都是穿我们劳动服。
虽然没和荒地打过交道,但在外二十几年,大大小小也做过好几个生意,这让他有了很强的自信。
林秀明:我自己感觉我之前做哪个行业我都没有失败过,所以这次我对这个农业挺有兴趣,这也是土生土长的东西,没什么技术。
在这样的土地上搞农业,真的没有想林秀明想的那样简单。这份起初就很是冒险的投资,让林秀明之后几年的道路举步维艰。他的冒险不仅让他一度赔光了前半生的所有积蓄,而且最低谷时举债300万。
林秀明:这个地比我原来承包的好一点,像这边的地草比较矮,我们原来的杂草都有七八十公分高,整片看过去都是草,泥巴里都是杂草,泥巴又硬,土质条件很差,这个偏碱。
林秀明最初开垦的就是这样的土地,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杂草,而他却要在这里种瓜果和蔬菜!这里从来没有大规模种过菜,林秀明也没敢冒然行动,他决定先拿自己的积蓄在200亩地上做实验。
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不顺利的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
林秀明:现在讲到当时露天种植的事情,我想一下就怕掉了。
林秀明选定了九个品种做实验,但是八个不是因为缺水就是因为土壤不适应失败了,他满怀的希望变成了绝望。就在大家的预言就要成真的时候,他喜出望外地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片土地上竟然顽强地长着西瓜。
林秀明:八九个品种,定植下去都没有,都做不成,就是唯一一个西瓜,我们种下去那确实很好。
为了保护好这个幸存品种,林秀明绝对是不辞辛苦。
林秀明妻子陈育芳:晚上干到十一二点,白天早上四五点差不多就起来。又黑、瘦瘦的,真的,我也不懂得怎么讲。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林秀明满怀希望,准备迎接西瓜的丰收时,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年的八月,就在采收的前两天,一场狂风暴雨不期而至。几个小时的时间,林秀明的西瓜地变成了一片汪洋。
林秀明:突然间天黑下来,下午4点多,突然间天黑下来,人都来不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人都跑不急,整个西瓜都在水上面,浮在水上面。
员工:洪水跑过来,西瓜全部淹了,第二天藤死了,西瓜就开始烂了,那个损失惨重了,开始采收的时候给淹了。
因为这场大雨,丰收在望的西瓜以悲剧收场,而这就意味着林秀明之前的全部投入、所有心血没有一丝的回报。干旱、盐碱土壤外加台风暴雨的袭击,在这里种植瓜果蔬菜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
林秀明:很乱很乱,不懂得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到那边看一看西瓜一个一个烂了,里面藤有一棵刻的都死了,所以也不懂得怎么做,一点方向也都没有。
放弃熟悉的生意不做,回乡投资荒地种菜,这是他的朋友和同乡都极力反对的事,因为这里土地贫瘠、天灾不断,从来没有人因为种菜发过财。林秀明的遭遇似乎应验了大家的预料,其实,林秀明当初放弃工程生意、承包荒地也是有些无耐的选择。
林秀明:去承包工程也要求他,你工程拿给我做,结果做完了,钱又被他拖欠,又向他要钱,还打官司,打了6年官司,到现在还没拿回来,不是打6年官司。
为了追回自己的辛苦钱,林秀明长时间都在讨债的路上,为讨债官司就打了6年。而在与朋友聊天的过程中,他听说做蔬菜生意可以摆脱追讨欠款的辛苦。
林秀明:如果菜能做得起来,钱不会欠账啊,我抱的最大的观念就是这个。//农村致富经网www.nczfj.com //
想好了转行,回乡承包荒地,准备放手一搏,多年的打拼经历让林秀明并不惧怕失败。
林秀明:反正我们认真一点,辛苦一点,到田间里面去做,总共才多少钱,两三百万又不是怎么样,就算这边亏了,再到其他地方去做其他行业。
为了现金交易,林秀明冒险承包下了家乡的500亩土地,结果却是如此收场。就在西瓜被水泡烂、一分钱都没拿到后,2004年的7月,林秀明简单安排了一下家里面的事情,一个人离开了。
三个月后,林秀明回来了。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他开始四处借钱,还要向荒地里投入,而且这次好像有了十足的把握。
放弃一年几十万收入的工程生意,在大部分已经抛荒的土地上,林秀明要露天种植蔬菜。难以抗拒的自然条件,大家的预言成真,一年的时间他赔掉了之前20年的全部积蓄。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林秀明犹豫了。可这个时候放弃,他面临的绝对不是赔掉自己几百万元钱那么简单。
林秀明:我们做农业的,人家会做成功,我们干吗就做失败了,再加上不干的话本身村里面人家话就讲这个讲那个,没有做起来的话,很不好意思。
亏也要亏得明白,为了争口气,林秀明整整消失了三个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这三个月里经历了什么?但他回来后,在大家又一次的不理解中,开始四处借钱。林秀明不光决心要在家乡上继续种菜,而且要用当地从来没有用过的办法,而这还是被大家全部投了反对票。
林秀明妻子陈育芳:别干了,反正岁数也这么大了,再干那么辛苦干吗,如果再赔了怎么办,以后小孩子读上大学都没办法读下去。
林秀明朋友王铮:失败了,赶快扔掉,再做别的行业也许能赚的回来。
从2004年承包土地开始,一年的时间,林秀明就陪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这个时候为了进行他新的尝试,又四处借来了300万。虽然林秀明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规划,但林秀明来说,这个时候还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记者:干这个的压力是不是你从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林秀明:没有感受到,都没有感受到,虽然我家庭那么困难,因为我困难的时候我不懂得这个道理,我到了外面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像做农业碰到的难度这么大。
林秀明的这次尝试,让他承受了摸爬滚打20几年来最大的压力,众人再次反对,他又一次地孤军奋战。而也是这次尝试,让他发展起了一个年销售额4000万元的产业。林秀明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片的大棚就是在众人的反对中建起来的,如今已经成为了福州市重要的蔬菜供应基地。设施农业在我国的北方已经大面积普及,就是这个在北方人眼里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大棚,在林秀明所在的福清地区怎么就没有人做呢?
福建省农业局副局长陈文辉:因为南方是一个天然的温室,四季入春,对设施农业是不够重视。
农林大学教授林义章:这边搞设施农业,冬天阴雨天气多,不适合植物生长,同时沿海风比较大,遇到台风暴雨,整个棚都会被掀掉。
林秀明:里面看看湿度有多大你知道吧?
工人:湿度是很大。
林秀明:湿度很大就不行啊,苗这么多你湿度这么大怎么行?
工人:我想要下雨。
林秀明:这全部要放开啊,不能这样子啊,全部南边要通起来,和下雨有什么关系,懒得讲。
现在的林秀明已经对种植技术非常熟悉,只要他一到大棚里,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
林秀明:你们北方干燥,我们南方湿度大,如果没有通风,引起病菌,马上就可以死。
消失了三个月,林秀明像是找到了什么制胜的法宝,种菜的事一下就变得顺当了。他确定了产量高、适合当地气候土壤条件、市场上又需要的辣椒、西红柿、茄子等作为自己的主要种植品种。林秀明由对开荒种菜完全不懂,变成了专家眼中的专家。
记者:您说他是一个没有文凭的专家?
福建农林大学教授林义章:对,没有文凭的专家。他自己介绍小学四年级才念13天,是不是?
记者:那怎么说他是专家呢?
林教授:他栽培技术很好,自己摸索,当然也看了很多书,也做了很多品种试验。
用借来的300万建起了蔬菜大棚,终于等到了可以有回报的日子。2005年11月,辛辛苦苦熬了2年的时间,大棚里的辣椒被最先送到了市场。可是,让林秀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里是福州市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距离林秀明的基地100公里远,它是周边县市蔬菜交易的集散地。
当林秀明把他大棚里精心种植出来的辣椒,送到这个市场上后,得到的反馈却是让人如此失望。
蔬菜销售商:其实他刚开始种的菜有很多败笔。
林秀明:我们第一次拉来的椒,很小,才这么短。很小,放在这边,客户就讲,你干吗要种这么小的辣椒?跟他一斤差了一块二,我们才卖一块五,他卖到两块七。
种出来的辣椒长得太小,市场价格低,虽然能卖些钱,因为大棚的投入高,一算下来还是亏本的买卖,可这个时候的林秀明却一点都不慌张。之前对农业一窍不通、也在当地从来没有见过大棚的林秀明,难道他的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
露天种植失败后,林秀明觉得很不服气,但又找不到出路,于是就开始了各地考察取经,这一走就是三个月。他去了我国的山东寿光、海南,而且还去了以色列和日本。这南南北北、国内国外走了一大圈//农村致富经网www.nczfj.com //,让之前对设施农业一片模糊的林秀明从种植、市场、管理等方面都做到了心中有数。
林秀明:品种是40%,技术40%,管理20%。果型好坏是品种的问题,如果品种选择不好,你技术再好也没有用。
辣椒的长得太小,是品种的问题。可蔬菜大棚当时在福建省福清谁都没见过,更没有人能告诉林秀明种什么品种的种子合适。于是,选种实验成了林秀明必须亲自尝试,也必须耐心等待的过程。
不断地寻找适合的品种,林秀明终于找到了适应当地的气候条件,而且果型大、坐果率高的几个主打产品。当林秀明再次把他的大棚蔬菜拉倒100公里以外的福州蔬菜批发市场时,情况真的就大不相同。
蔬菜销售商:当然很多人买,我们天天在这边买二千、三千斤回去,到家里一卖就完了。
蔬菜销售商:试卖以后,感觉这个菜确实是好的菜。
再次拿到市场上,被很快认可。因为林秀明基地生菜的蔬菜大多在10月到第二年6月份上市,冬天的时候可以弥补福州市场上反季节蔬菜的空白,销路根本不愁。充分利用了上市时间和地理位置的优势,他的蔬菜向北卖到了山东,向南卖到了广东。
林秀明成为了福清市第一个试水设施农业的人,荒地已经成为了林秀明的生财之地。最初的一个基地实验成功,林秀明开始了快速复制。现在,在他3861亩的基地里,一亩地能年产蔬菜10吨左右。2010年,林秀明还成立了合作社,100多个农户已经加入其中。
林秀明朋友:林秀明为什么会成功,我认为最突出的就是,他这个人比较执着。
林秀明朋友:今天能够发展这样子,他的眼光非常好。
林秀明朋友:他就是一个有远见,有胆识的人。
在林秀明的带动下,按照福清市政府的计划,2015年将发展设施蔬菜面积10万亩。
福清市副市长王建生:秀明是福清的王乐义,如果福清实验到10万亩以上,我就要给他塑一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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