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出来几个小时了?”
紫菜种植户:“出来大概有五个小时了,已经摘了两条船了。”
记者:“每天都出来摘紫菜吗?”
紫菜种植户:“没有,每天出来摘就发财了。”
郭仕权:“按正常15天割一次,一共能割5次。一水,二水,三水,四水,五水。这是在收二水,15天后再收三水。它不断地生长出来,一般在80公分到一米就可以摘了。”
霞浦县的海域适合紫菜生长,被称为“中国紫菜之乡”。说到这里的紫菜,郭仕权的脸上洋溢着自豪。
郭仕权:“你看,我们的紫菜弹性很好,像皮筋一样,有嘭嘭的声音,你看这根就不好,一拉就断。”
郭仕权对紫菜有种挥之不去的情节。1998年,21岁的他用打工赚来的5万元钱,做起了紫菜生意。在一次赔光家产后,他有了一个发现,为了这个财富发现,他让年迈的父亲抵押了房子,一年内销售额增长六倍多,靠老婆的帮助,成为了当地最大的紫菜加工企业。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些是刚从海上采收回来的紫菜,如果不能及时制成干菜,一两天就会变质腐烂。以前,当地的种植户只能趁着晴好天气,像这样把鲜紫菜摊开晾晒,最害怕的就是赶上下雨天。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村民郭演德:“今天看到好好的天气,明天收上来,因为晒紫菜要两天时间才能晒出来,只晴一天都没有用,要烂掉。”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村民郭仕展:“雨天比较多,碰上下雨天我们种菜的很难受。如果摘上来就完蛋了,会烂掉。遇到下雨,我们种菜的就没办法。”
35岁的郭仕权从小看着父辈种紫菜,几乎天天喝着紫菜汤长大。那时,乡亲们望着辛苦采收回来的紫菜烂掉却束手无策的叹息声,在郭仕权的成长记忆中打下了很深的烙印。
郭仕权:“像今天采收上来刚好碰到下雨,大家都是一样的,垂头丧气的,明明好好的可以见到效益的东西,已经到手上了,又要扔掉,我看他们心情都是愁眉苦脸的。”
父亲种了一辈子紫菜,却没有挣到多少钱,郭仕权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1998年,21岁的郭仕权在大家眼里还是个毛头小子,他琢磨着要给望天收的紫菜找条出路,也隐约感到其中蕴含着商机。
郭仕权:“心里就有一个想法,如果紫菜这个产业能够发展用烤干的话,不受到天气约束的时候,这个产量就能做大,因为我们海区面积很大,资源非常丰富。”
郭仕权想来想去,决定用烤干的方式制作干紫菜。当时,我国在这方面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郭仕权当起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整天鼓捣着设计、建造烘干炉,可几次试验下来,收获的只有失望。
郭仕权:“饼本来是想做原型的,它也不成原型,或烤出来的紫菜,颜色都不对。看这个好的就是圆圆的、黑黑的,这两个对比一下颜色就不对,最起码要烤出来有沙沙的声音,比较松软,这个没有声音,你看死死的,根本就没人要。”
四个月的时间里,郭仕权把烤干炉反复拆盖了六七次,浪费了一千多斤鲜紫菜,没有回过家,没有洗过澡。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新厝村村民黄云淑:“整天搞得满头都弄得黑黑的,衣服脏脏的,大家看都跟神经病一样子。”
当年的紫菜采收结束了,郭仕权还是烤不出像样的紫菜,造烤干炉的事只能作罢。很多人对烤干紫菜的做法产生了质疑,就连郭仕权自己也觉得信心不足。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新厝村村民黄云淑:“本来从海上拉上来,湿湿的,那怎么烤得干?太阳晒,大好天气都要晒两三天。”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新厝村村民周可层:“从农户那边收回来,真金白银收回来,烘干一下不行就扔掉了,所以都说他败家子。”
有一天,心情郁闷的郭仕权走在海边,迎面刮来的阵阵海风让他来了灵感。他想,晒紫菜的时候也会刮风,风对紫菜晾干有帮助。于是,郭仕权试着在紫菜烤干炉里加上了送风装置。
1999年,当紫菜季节到来时,郭仕权又出现在码头收购起鲜紫菜。
这就是用烤干炉做出来的紫菜圆饼,湿度低,品质好,一推向市场就受到好评。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比晾晒紫菜的成本高20%左右,定价变得很尴尬。
郭仕权:“比如说,晒的紫菜一斤是11元,我们只能卖到15元一斤,每斤多个三四元,如果卖到十七八元一斤,是卖不动的,别人拿来对比,差价太大了,人家不容易接受。”
烤干紫菜的价格卖不上去,可打听烤干技术的人可不少。起初,郭仕权总是遮遮掩掩,担心技术公开后会有人和自己抢生意。但一段时间过后,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索性把技术公开,还亲自上门指导建造烤干炉,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郭仕权:“如果烤干厂多一点,往烤干这条路上走,就没有人晒了,没有人晒的话,那只能买我烤干的产品,我就不会受你约束了,如果不买我烤干的,没有太阳晒的了,去哪里买?”
农户都愿意把采收的紫菜卖给烘干厂,既省去了人工,还不用承担销售风险。可郭仕权每天的加工能力有限,很多农户还是要靠晾晒。于是,郭仕权毫无保留地传授烤干技术,紫菜烤干厂迅速在霞浦县普及,烤干紫菜取代了晾晒紫菜,价格提高了20%以上。2001年,郭仕权赚到了三十多万元,兴奋之余,他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紫菜结束了望天收的时代,种植户加大了种植面积,烤干厂也因为门槛低如雨后春笋般涌现,2002年,郭仕权所在的宁德地区紫菜烘干厂达到七十多家。
2003年,霞浦县的紫菜迎来了一个好收成,可是丰产并没有带来丰收,烤干紫菜刚上市,就遭遇了压价。
郭仕权:“价格他说了算。不然我不要。受到他的限制。”
因为这年的紫菜产量大,郭仕权给客户送紫菜时总是遭遇压价。有一天,一位客户竟然狮子大开口,开出的价格至少每斤紫菜要亏损一元钱,郭仕权咽不下这口气,干脆不卖了,他要冒险赌一把。
郭仕权:“当时一直想可以赌一下。当时就是想,我们烤出来的紫菜怎么可能降价卖呢?亏本卖掉,谁愿意?”
郭仕权认为,紫菜这次只是一个短暂低潮,很快就会反弹。郭仕权停止了所有销售,将生产的紫菜存放起来,等待价格回暖。最后,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输得倾家荡产。
员工:“那年过完春节,价格每天都在跌,原来一斤卖十七八,过年卖11,到3月份卖10元钱。”
郭仕权:“紫菜再不卖不行了,绷不住了,紫菜变红就没人要了,紫菜很怕高温,一热就不行了,要是变红了,不要说九块十块,一块钱都拿不到了。”
这场赌局,郭仕权欠下了四十多万元的债务,讨债的人堵到了家门口,无力回天的郭仕权只能低价转让烤干厂,靠借高利贷来填补窟窿,他的人生搁浅了。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村民:“大家都觉得这个孩子救不起来了,在农村欠了几十万是天文数字啊,像我们这边做农民一年才挣多少钱!那个时候在村里根本就抬不起头。”
生意失败招来了村里人的侧目和议论,压得郭仕权抬不起头,今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他感到很茫然。
有一天,郭仕权在去超市买东西时,一个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郭仕权有了一个重大的财富发现。
郭仕权:“反正紫菜这个产业我是吃定了,除非到哪一天我做不下去,那没法说。”
东山再起需要启动资金,已经倾家荡产的郭仕权打起了抵押父亲房子的主意,这自然招来了家人的反对。郭仕权给父亲做了几次工作都没效果,铁了心要继续做紫菜生意的他,给父亲撂下了狠话。
郭仕权:“我说,最后一次,就当你帮我一把,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我话说得非常硬。”
第二天,郭仕权偷走了父亲的房产证,到有关部门办理了抵押贷款的相关手续。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父亲只好妥协,咬着牙在贷款抵押合同上签了字。
郭仕权:“他回去和我妈讲,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房产证上逼着我去签字。”
郭仕权的父亲:“我饭都吃不进去,房子的事情让我饭都吃不进去,败家啊!”
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牙城镇村民:“你要是不成功,连父亲都跟着受罪。都是说败家子,不争气的孩子。”
2005年,郭仕权再次做起了紫菜生意,可两年都没在经营上见到大的起色,这让他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2007年,霞浦县的紫菜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年,价格持续走低,最多时每吨跌了近一万元。就在很多紫菜加工厂纷纷用减产或者停产的方式来规避风险时,郭仕权却认为机会来了。
郭仕权:“2007年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机遇,应该是企业的转折点。”
郭仕权的工厂不但继续生产,还到处去别的烘干厂收购紫菜,把仓库塞得满满的,很多同行都为他的做法捏了一把汗。
郭仕权:“我很兴奋,天天都在跌,我天天都在收。”
紫菜企业负责人刘岳印:“该停就要停掉了,还要继续做下去,库存的产量就太多了,太多了,销售也非常难。”
紫菜企业负责人黄步栋:“还租了很多房子,烘干以后还寄存在那里,所以很多人说郭仕权是神经病,说他以后肯定会亏本。”
2003年,郭仕权就是因为紫菜大量囤积,最终走向倒闭的。这次,郭仕权为什么又敢大量收购紫菜呢?原因就是他在超市里看到的一个现象。因为这个现象,郭仕权让父亲抵押了房子。也是这个现象www.nczfj.com/,让他敢在同行纷纷停产规避风险的时候,加大生产和收购力度。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现象呢?
郭仕权:“发现超市里的价格都卖得很稳定,没有降价的情况。为什么我们的原料总是往下压?我还是想要走包装这条路,有自己的品牌,打造自己的品牌。”
2003年的失败给郭仕权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当时,造成紫菜价格受制于人的主要原因,就是在销售上太依赖别人,郭仕权决定改变这个局面,打造自己的品牌。
2005年,郭仕权申请了自己的商标,成为我国首家通过有机食品认证的紫菜企业,产品顺利打入超市。
郭仕权:“销售价格是和超市签死的,所以紫菜的原料降低,市场力度就更大一点。”
2007年,郭仕权在紫菜价格走低时,陆续收购了五百多吨紫菜。他与超市签订了稳定的销售价格,这个价格不会随着行情波动而变化。像这样包装的100克紫菜,与超市签订的销售价格是每包十三块八,而成本只有五块多钱。这一年,企业年销售额比前一年增长了六倍多。郭仕权感受到了品牌的威力,他决定让自己的紫菜像大品牌产品一样找个代言人,提高知名度。
郭仕权:“如果没有人放在包装上,觉得这包东西很死,觉得这个产品很死板,没有活力,有个人托了一包紫菜放在这里,人的面积很大,产品的面积很小。”
到底该找谁代言呢?郭仕权联系了很多广告公司,可明星开出的价格根本不是郭仕权能够承受得起的。就在郭仕权犯难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花钱就能请来做代言的人。
郭仕权:“他们找的不都是女的,我家里不还有一个老婆,后来想想把老婆叫过来,化妆拍一下,看看效果怎么样。”
她,就是郭仕权的老婆陈燕。起初,郭仕权担心老婆拒绝做代言人,就谎称带陈燕去拍婚纱照,把她骗到了影楼。当陈燕知道事情后,反应完全出乎意料。
郭仕权的老婆陈燕:“当回明星也好。我年轻的时候,走在街上人家都说我像孙悦,现在肯定是不像了,老了呗。所以当时也想看看拍个广告是什么样子,挑战一下自己。”
就这样,陈燕为老公的企业做了代言人。郭仕权没想到,自己老婆的照片印到产品上,对人们还真有一定的吸引力。
员工林启信:“有的客户会说,这是不是哪里二流三流的明星?我们都默认,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紫菜经销商:“多多少少在我们目前销售是有一点帮助的。参加会展的时候,有代言人的出现,比较吸引消费者的眼球。”
后来,郭仕权干脆把一对双胞胎女儿的照片也印到了产品上面,没有花一分代言费,企业年销售额就突破了一亿元。如今,霞浦县紫菜种植面积六万多亩,其中有四分之一是通过郭仕权销售出去的。
紫菜种植户:“原来种了30亩地,一年才收入两三万,现在30亩就收入在12万以上,最低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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