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凎良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我当时吓一跳,你怎么这么大胆呀。
陈荣昌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我一开始不相信呀,我说怎么能相信呢?对不对呀?
杨明德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一般人都不敢想的呀,就他敢。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这么一要,竟然引起了当地政府对一个产业的关注,也让高福明的钱赚得是更加轻松。从此,高福明似乎找县委书记要东西要上了瘾,在接下来的几年间,他又先后几次张口跟县委书记要东西。更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县委书记非但没有反感,还对高福明非常尊重。
章根明浙江省长兴县县委书记:可以说我有许多重大决策,都是听了他的意见我才最后拍板。
高福明为什么要找县委书记要东西,他究竟要到了什么,他又是如何通过找县委书记要东西为自己带来了上千万的财富,并且引领了当地一个产业的发展?
1998年,原本在乡镇企业里工作的高福明因为业绩突出,被调回了村里当村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高福明很想大干一场,可是他的三把火还没点起来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全给冲灭了。
这是当地电视台拍摄的当时的景象。1999年6月30日,浙江省长兴县遭遇特大洪水,高福明所在的村子成了重灾区。洪水不仅冲毁了村民的房屋,也把村子里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葡萄树全都给淹死了。
李松如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划一条小船,到葡萄架下,趴过去,把一部分葡萄都剪掉。
许水红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那些鱼吃葡萄,跳起来吃葡萄。
那一年,大水直到8月份才退干净,9月份,又到了该买苗种葡萄的时候了,可是村民们犯了难。村里地势低洼,别说是发洪水,就连下点雨葡萄园里都会积水。如果继续种葡萄,一旦发洪水了就又全白种了。
这时候,高福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如果要继续种葡萄,就一定要搬到高的地方去,1999年9月,高福明带领村里二十多户人家,以土地流转的形式在外面承包了400亩地。然而,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这个村子的命运,也让一向被人们认为很精明的高福明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成了村民嘲笑的对象。
搬到新的地里后,高福明让村民们种上了当地的传统品种,这种葡萄又被称为乒乓葡萄,这是因为它个头大,一个葡萄珠就能有乒乓球大小。
吴敏芳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剥皮。
记者:哇,这个很好剥皮,这么大一颗。
就是这种一口很难吃下一颗的葡萄,在当年由于技术成熟,产量有保证,因此很多村民为了保险,都愿意种这种葡萄。然而不久,大家却在高福明的地里发现了一个秘密,高福明在二十几亩地里种上了二十多种葡萄。那些葡萄,全是别人不肯种的品种。
高福明:有新品种不是能挣钱嘛,大家都不种,那么我就种,种了以后肯定会挣钱。
当时高福明看到,市场上一些常见的品种能卖到两三块钱一斤,可是一些少量的新奇的品种却能卖到20块钱一斤,所以他一心想要趁着大家都还没种的时候,把新品种给种出来。然而,就是他的这个想法,却让他在接下来的五年里,遭遇接连的打击。
高福明:我们一想,我们少挣一点一年也有二十万嘛,不知道这个新品种一种下去以后,我们每年都亏了一两万。
一连等了三年,高福明的葡萄不仅没有像他想象当中一炮而红,反而拖累了他赔进去了全部的积蓄,高福明只好靠种些菜来维持种葡萄的开销。然而,眼看到了第四年,高福明的20多个新品种还是很不争气,一气之下高福明淘汰了大部分葡萄品种。
高福明:这26个品种里面还有几个好的呀。那么就感觉到这个品种很有发展前途,那么苗又少,我把它砍掉,就把它这个枝条弄细把它嫁接上,那么第二年就会结果。
新品种嫁接之后,长势一直不好,这让高福明很着急。有一段时间,高福明听到流传着一种给葡萄喝牛奶能促进葡萄生长的说法。尽管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高福明还是决定试一试。
给葡萄喝牛奶的做法真的有效么,这种方法真的能让高福明扭转败局么?
一段时间下来,高福明发现,喷过了牛奶的葡萄果然要比没喷牛奶的葡萄口味要好。可是这种方法太费钱了,只有一些价钱高的品种高福明才舍得给喷牛奶。高福明到处打听,难道就没有什么成本低,效果又好的方法么?
这种黄色的液体,就是高福明根据他听来的一个偏方,加上他自己的一点改进,配制出来的肥料。
高福明:喝点你看看,是好吃的,你不相信。
记者:什么味道?
高福明:很鲜的了。
通过铺在果园里的管子,高福明自制的肥料被浇灌到葡萄园里。他说,就是这个方法,能让他的葡萄长得更好。
高福明:这个是用黄豆磨成的粉,这个,是红糖,把这两个放在桶里面。
记者:这不是说给人吃的东西吗?
高福明:给人吃的东西现在给葡萄吃。
专家:用黄豆粉,红糖,发酵以后,相当于我们以前酿酒一样,微生物转化以后,然后用在土壤里面,可以提高我们的土壤的肥力,还有一个好的就是相当于这个是种安全的一种肥料。
到2005年,在高福明尝试过了各种办法之后,他的新品种美人指和醉金香葡萄也终于成功投产了。由于当时市场上大部分都是乒乓葡萄,高福明的新品种一上市就物以稀为贵买到了高价钱。在连赔了五年的钱之后,高福明终于打了个翻身仗,二十多亩地总共赚到了30多万元。
高福明:一亩地搞到将近一万块钱,人家才搞到五六千,那相差太大了,那一年运气也好,真好。
然而高福明的成功也引起了一个人的关注。也正是这个人,给高福明创造了机会,让他找县委书记要到了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傅佩京是长兴县雉城镇农业办公室副主任,2006年底,他接到任务,负责调查当地每亩产值在5000元以上的作物,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得出了一个让他感到吃惊的结果。
傅佩京长兴县雉城镇农业办公室副主任:高福明这一家,他这个效益是最好。净利要超过5000元,像种蔬菜,那个时候也只有3000元多一点,所以当时那个领导和农户也都很吃惊。
这个结果一公布,就在村里传开了,先前并不看好高福明的村民们纷纷跑来找高福明。
高福明:都来问我取经了,怎么弄怎么弄,2005年开始就是全县,2006年全部学这个模式。
见自己一下子又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能人,高福明是很高兴,看到有这么多人也想种葡萄,他还成立了葡萄协会,为了更好地给村民讲种葡萄的技术。他总是随身带上个相机,见到一些跟葡萄相关的信息就拍下来。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就是这相机里的一张存储卡,竟让让高福明换来了县委书记送的一件很贵重的礼物。
2007年的一天,几个人来到了高福明的葡萄园。
高福明: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田里转了一圈上来了,上来以后他问我高福明这个葡萄效益怎么样,主要问好像意思就是这个报告真实性,你和这个说七八千一亩五六千一亩有没有这个可靠性。
原来,傅佩京的调查结果报给了长兴县政府,县政府的负责人看过后觉得很吃惊,因此就来找高福明调查。在聊天的过程中,当时的县委书记刘国富注意到了高福明随身带着的存储卡。
高福明:他说你带这个干吗,你又没电脑。
高福明告诉县委书记,这个卡里存着他给村民讲课的资料,这让县委书记觉得很佩服他。然而接下来,高福明却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
高福明:我说有相机有优盘没有电脑。他说你有电脑也没地方放,我说你给我个手提电脑啊。
见高福明直接找县委书记要电脑,当时在一旁的村民很替高福明捏了一把汗。
高凎良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你怎么这么胆大呀,怎么向书记要电脑,书记要是不给你怎么下得了台呀这个。
杨明德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当时我就想那是肯定是不可能的,天方夜谭的吧。
高福明:他说好,给你一台手提电脑,我说一台不行,我说我们还有副会长,我们要两台。
高福明见书记很痛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但没见好就收,还顺便给旁边的副会长李新如也要了一台。这给了李新如一个意外的惊喜。
李新如浙江省长兴县葡萄行业协会副会长:那是高兴死了,我们小时候拿个奖状不是要顶在头上放学以后这样过来的嘛,我们弄一个电脑嘛肯定炫耀一点喽。
高福明找县委书记要电脑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可是高福明和李新如却犯起了嘀咕。
李新如浙江省长兴县葡萄行业协会副会长:他不会送一个很便宜的给我们吧?我说不会的,我们的书记不会的,既然答应我们了,肯定我说差不多中上等肯定有的。
第二天,高福明和李新如收到了县政府送来的笔记本电脑。
李新如浙江省长兴县葡萄行业协会副会长:然后到哪个制订电脑店里装这个程序吗,他说这个电脑是现在目前市面上最贵的,IBM的,我们后来高兴得要死。
有了这台电脑后,40多岁高福明还学会了上网,他开始尝试在网上推销自己的葡萄。更让高福明觉得高兴的是,有了笔记本电脑,他给村民们讲课也更方便了。高福明把资料存在电脑里,制作成了图文并茂的学习材料,抱着电脑随便走到哪里就能给村民们讲怎么种葡萄赚钱。
其实长兴县县政府送给高福明电脑,也正是看中了高福明对当地葡萄产业的带动作用。从2007年开始,长兴县政府开始在当地大力推广种植葡萄,每亩补助1200元,到2008年,仅用了一年时间,当地的葡萄种植面积就从小规模的散户种植,一下子扩大到了1万多亩。
然而,就在当地葡萄产业迅猛发展的背后,却种下了一个隐藏的危机。
章根明浙江省长兴县县委书记:他们采的一些葡萄,叫我尝尝,我尝了几种葡萄以后呢,我觉得还有点涩,我们话来说就是没有很熟,那我说这样的葡萄怎么能上市呢?
原来,葡萄上市的时间对价格影响很大,以乒乓葡萄为例,赶在高峰期前上市能卖到14元一公斤,如果晚两天赶上高峰期就只能卖到4块钱一公斤。因此,很多果农为了抢先上市卖个好价钱,就急着把葡萄给摘了。但是,由于缺乏经验,很多果农单凭眼看着觉得葡萄红了就摘了下来,但其实葡萄还是酸的。
高凎良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有的说不是酸葡萄它看上去红红的,其实它的糖度还没上来,认为好吃的,红了呀,其实它的糖度还不到。
如果照这样继续卖酸葡萄的话,肯定会影响长兴葡萄在行业内的口碑,以后就没有人再来长兴买葡萄了,县政府赶紧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该怎么办。
这时候高福明又跟县委书记提出,用一种叫测糖仪的仪器可以测葡萄的甜度,但是测糖仪挺贵的,两三千块钱一台,大家都不舍得买,干脆送给大家几台得了。
章根明浙江省长兴县县委书记:那我说好啊,那就用这个来测糖度啊,那么当时我就在那个会议上定下来,每个大户,县政府一个大户送一个。
高福明:这个我们的葡萄一滴上去,多少糖度,成熟度够不够,就知道了。
这就是县委书记送给高福明的测糖仪,拿一粒葡萄挤出水滴在上面,再按下按钮,就能准确地显示出葡萄的甜度。
记者:这个葡萄你看一眼就大概知道它糖度有多少吗?
高福明:这个嘛,一般17度不到一点。
记者:17度不到一点,就16度多。
高福明:嗯。
记者:16度多多少呢?
高福明:16.5吧,考我?
记者:滴一滴在上面。
高福明:不到,16.3。
记者:16.3算甜吗?
高福明:算甜,14度以上就算甜的。
经过测糖仪的测量,葡萄要达到一定的糖度才允许上市,从此解决了长兴县卖到市场上的葡萄不够甜的问题。2009年,原本让大家有些担心的1万多亩葡萄,卖的特别好。这次,大家伙都夸高福明的测糖仪要的好!
蔡金方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高兴。
章银宝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这个东西很贵的。
蔡金方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要两千多块钱,一般老百姓的话。
章银宝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一般的叫我们去买这个糖度仪。
蔡金方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肯定不会买的。
陈荣昌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像我们农民的话一般像这种事情,都不敢做的,他帮我们做了。
高顺法浙江省长兴县雉城镇村民:我们就是那个葡萄他这里一弄,就知道了,糖度有多少。
章根明浙江省长兴县县委书记:这个看上去是小事情,实际也是个大事情呀,要不然的话,我们长兴的葡萄这个牌子就倒掉了,你半生不熟的葡萄也在卖,也说是长兴葡萄,你这样的话牌子就倒掉了。
为了解决运输过程中对葡萄的损耗问题,高福明和李新如等葡萄种植大户又跟县委书记申请了保鲜车,保证村民种植的葡萄能保质保量地运输到消费地。
然而,就在大家伙热火朝天地把葡萄摘下来运出去卖的时候,高福明却把他的葡萄留在家里卖,而且同样的品种,别人卖两三块钱一斤,他却要价十块。
高福明:应该来讲从劳动力成本来讲,应该今年卖15块,我老婆说卖10块好了,卖15块好像人家说我太黑心了,因为她在田里卖嘛,要15块太黑心了,我们前两年都卖10块。
原来,精明仔细的高福明觉得给葡萄打农药太费钱了,为了省钱,他从不给葡萄打农药,可不不打农药葡萄结的果就少,所以他就要把价钱要的高点才合算。可是没想到,他这种没打农药的葡萄,虽然外观不好,却很受市场的欢迎,高福明看准这个商机,在当地率先搞起了葡萄乐园,既能采摘,又能做游戏。
游客: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加油,加油,加油!
2009年,高福明的葡萄没进市场就给他带来了50万元的收入。这一年,高福明又在当地一个4A级景区周围,包下了410亩荒地,逐步改造开发成为大规模的观光采摘园,每亩年产值达1.5万元。
看到种葡萄能赚钱,很多原本持观望态度人的纷纷开始种葡萄,在当地政府的引导下,长兴县葡萄种植面积迅速扩大。到2011年,全县葡萄种植面积已达到3.5万亩,品种除了乒乓葡萄以外,还有美人指、醉金香等,最贵买到30块钱一公斤斤,大大提高了经济效益。
由于长兴县距上海、合肥、南京等地均不超过200公里,当地政府看准安徽、上海等地市场,通过举办葡萄节,拍摄电视广告等形式大力宣传,吸引周边地区的水果商贩纷纷跑来这里收购葡萄。
记者:您一般收葡萄到全国哪几个地方收呢?
安徽收购商胡云顺:现在目前都在浙江。
记者:浙江哪几个地方葡萄比较好?
安徽收购商胡云顺:浙江啊,这个地方算一个。
记者:现在量这么大会不会卖不出去啊?
葡萄经销商:不可能的,全国各地都到这个地方拉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记者:您拉这么多能卖出去吗?
葡萄收购商:能卖,我最多一天拉三车的。
敢找县委书记要东西的高福明,不仅胆子大,而且处处先人一步,在积累了丰厚的财富同时,还成为了当地产业的带头人。
书记:他可以说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发展葡萄产业的一个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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