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也决定试一把。
记者:我拿着这边行么,那你别松手啊。真皮的。不能放在脖子上。不行不行不行,这个是剧毒,这个不是开玩笑。
出于安全考虑,杨勋伦不敢再让其他人碰蛇了。这种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眼镜蛇,杨勋伦养了四万多条,价值2000多万元。这个规模在整个西南地区都是不多见的,他也被人称为“重庆蛇王”。可提到他养蛇的经历,村民们竟然这样告诉记者。
村民:开始说的骗人家说养羊的,结果是养蛇的。
村民任涛:其实他就是为了羊子的幌子,他偷偷摸摸自己搞那个眼镜蛇,这个人有点老尖,确实有点老尖。
村民:按我们当地的话说,反正心里藏得住,不跟别人表达,自己养什么了,怕别人跟他抢肯定是。
村民告诉记者,为了养蛇,杨勋伦竟然冒充放羊倌一年多,他白天放羊,晚上偷偷养蛇,难道真的是怕别人跟他抢生意吗?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勋伦:到现在说到这里,心里面还是有点酸,现在鼻子都感觉有点酸,说实话。本来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是永新镇的,这里是篆塘镇的,跑到这里来也是被逼无奈。
那在杨勋伦的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要假冒羊倌才能养蛇呢?
其实,在杨勋伦前十年的经历中,不如意的事情更多。他1995年高中毕业后,就开始自己做生意。他卖过菜、养过鱼、种过蘑菇、倒卖过衣服,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到了2005年,杨勋伦赔光了家底不说,还欠下了7万元的债务。穷得连儿子奶粉钱都买不起了。家里人烦透了他这个不安分的毛病。
妈妈:生小孩坐月子都是我们帮助,他一分钱都没拿,没钱了嘛。
杨德文哥哥:不好好打工,想这样想那样,怎样都做不成。
杨英姐姐:就没那个命,想发财,想发混财。
在家人眼里,杨勋伦快30岁了,可干啥啥不成,就是个没出息。2005年,在家人的劝说下,也为了还债,杨勋伦只好到南方打工。可就在打工期间,一个偶然的发现,让他又想再折腾一次。
杨勋伦:有一天看那个电视台里面放那个广西那个养蛇说一年可以赚个一百多万。这一下子我就萌发了,然后就要想养蛇这个念头。因为我在1996年我在广州打工的时候,一个村一个农贸市场它早上那个蛇的销量就相当大,看它那个麻袋一麻袋一麻袋的至少有几十麻袋。
当时,杨勋伦看见的蛇就是眼镜蛇。杨勋伦知道,眼镜蛇的销路不愁。可这么剧毒的蛇应该怎么养,他完全没有经验。
2005年,杨勋伦立马辞去工作,到沿海地区学习养殖技术。这趟学习,他足足花了两年时间。这是杨勋伦随身携带的地图册,他到过湖南、广西、广东、海南、甚至越南,几乎走遍了那里的眼镜蛇养殖基地。
杨勋伦:不是百分之百就是要百分之97、98,要有这个把握性才敢干,如果这次要是再失败的话,那家里人亲戚朋友真地是都看不起我了,因为以前做过这些事,家里面像亲戚朋友我父母都很不看好我,对我都失去了信心,如果我这次再失败的话,就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为了能学到真正的养蛇技术,杨勋伦两年没有回过一次家,所有的开销都靠妻子打工支持着。而正是这两年的学习,让一套独特的养殖模式在他头脑中渐渐成形。正是这种模式,成就了他以后的财富。杨勋伦觉得翻身的时候到了。
这是重庆市永新镇一套废弃的房子,2007年5月,杨勋伦借了两万块钱,租下了它。这是给蛇换气用的、这用来放加热的管道,这些都是杨勋伦自己设计制作,他要实现自己的创业梦想。可就在他马上要引进蛇蛋的时候,一件事情却让他始料未及,也让他的梦想彻底破灭。
杨勋伦:没有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没有给我展示的机会就把我否定了。那点我是很想不通。
杨勋伦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家人知道他要养蛇以后竟然大发雷霆一致反对。都说他别的都没有干好,折腾养蛇只会赔上更多的钱。
哥哥:你干那么多事,干了虎头蛇尾都没有成功,你这个事风险这么大,能不能干成功呢?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所以很多因素都反对。
不仅家人反对,村里人知道他要养毒蛇之后也非常害怕。因为眼镜蛇一般生长在广西海南等亚热带地区,当地从来没有人养过这东西,如果眼镜蛇跑出来,那可了不得。此事还惊动了当地政府。
镇长:因为眼镜蛇跑出来之后,可能会引起人们的一些恐慌。
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养蛇,杨勋伦面临的压力很大,他只好停止了他的行动。
杨勋伦:几方面同时压在你头上的时候,真是心脏病真的是有一天感觉突然这个心脏这里剧烈疼痛,像绞痛一样。就像我妈我心脏病犯了我心痛。我说你怎么心痛心怎么痛,当时在那时候08年的时候真正感觉这个心痛是什么感觉。
程太平永新镇伏牛村村民:走的时候够惨的了,跟叫花子差不多。烟囱啊,还有保暖的取暖的这些东西都处理烂铁卖了。
杨勋伦借的两万块钱等于打了水漂。2007年年底,妻子黄梅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不得不带着孩子到外地打工去了。
黄梅:别人早上吃一块、两块的,我只能吃5毛的,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就这样被搞光了,想想肯定自己心里不平衡吗。
杨勋伦:她以前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都搞得这么老,都搞得这么面容憔悴了,搞得这么憔悴。我觉得内心感觉很对不起她。对一个人,自己心爱的老婆,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心里感觉很委屈,感觉很对不起她。
十年创业十年失败,想靠毒蛇翻身也不能如愿。穷困潦倒的杨勋伦不知道该怎样发泄心中的郁闷。
2008年,杨勋伦来到重庆长江边上打工,他每天跟人合伙抬400多斤重的石头,用来修坝。人们都觉得杨勋伦这次输的得太惨了,可没想到,正是这次抬石头的经历,竟然又让他的眼镜蛇事业重新找到了希望。
杨勋伦:抬的时候就喊一个号子:嗨咗,嗨咗,嗨咗,嗨咗,就把它抬走了。
杨勋伦:当时把这些感觉,把以前所有的苦所有的压抑都发泄到这个抬石头上。每天都是咬紧牙关。然后汗水不停地往外流,当时心想我一定要成功。
压抑多年的失败和挫折仿佛都消磨掉了,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坚持。那么,他该怎样去坚持呢?不久之后,杨勋伦想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办法。
这里是距离永新镇30公里的篆塘镇。王平是这里的养羊户。2008年,村民们发现,从4月份开始,王平家的羊群里多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陌生人。这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村民:我们多次看见那个养羊的,后面就问起(王平),说他是干什么的。后来就说是帮他养羊的。当时没在意,因为他是外乡人嘛。
然而,2009年的一天,綦江县电视台播出的一则人物专题片,引爆了整个篆塘镇。人们发现,那个放羊的人居然上了电视,而他的真正身份居然是眼镜蛇养殖大户,还是重庆第一个养殖眼镜蛇成功的范例。这个消息在镇上炸开了锅。
村民:你都没想象他是在这养蛇啊,都知道他是养羊子的。
村民:所有人都不知道,村长也不知道。
长达一年多的时间,杨勋伦竟然瞒过了篆塘镇所有人的眼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又是在哪儿养的蛇?记者找到了当时帮杨勋伦保守秘密的人。
王平:就是这两间。
记者:他做农活喂羊是不是为了掩护他养蛇呀?
王平:也是相当于掩护养蛇吗。全部人都不知道这里是养眼镜蛇的,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
王平是杨勋伦的朋友,2008年杨勋伦找到他,提出想假冒养羊的身份,在他家楼上偷偷养眼镜蛇。王平答应他,两个人共唱一出双簧。这两间就是杨勋伦曾经养蛇的地方。
为了安全,这里还修过一道铁门。
王平:反正他就是说我的蛇肯定会养成功。
记者:下了很大的决心?
王平:嗯。因为毕竟当时他很艰苦吗,钱都是好像是听他们说好像是借钱,他跟我父亲关系很好反正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
杨勋伦:因为当时跑到这里来,我就是为了证明我这个东西我是真的,不是骗人的。我是有这个技术和能力把这个东西养成功,当时就为了证明这一点,然后到这里来。
杨勋伦想让反对他的人看看,他能把眼镜蛇养殖成功。他之所以选择王平这里,一是觉得王平人可靠,二是这里远离村庄、人烟稀少。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也怕再次引起家人的反对,杨勋伦也隐瞒了家人。
跟王平说好后,2008年,杨勋伦借钱5万,从海南引进了3600枚蛇蛋。白天他潜伏成放羊的人,晚上就回来偷偷摸摸在王平家二楼养眼镜蛇。
眼镜蛇是剧毒,杨勋伦养蛇的时候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出现一丝闪失。就在记者的拍摄过程中,就遇到了突发情况。
记者:蛇喷毒了。
杨勋伦:身体没有明伤那就没有问题,如果一点点那你就很难受。
记者:你说的一点点是多少啊?
杨勋伦:帮就这么大一个小颗粒吧。
杨勋伦深知眼镜蛇毒的可怕,可为了成功,他竟然又干出一件更大胆的事情。
杨勋伦:这百分之八十是个蛇洞。
记者:慢点,慢点,那里面有吗?胆太大了。
杨勋伦:没事,手伸到这里面特别湿。
綦江县周围有野生蛇,当时杨勋伦就在这种蛇洞里,用手的皮肤亲身感知蛇类的生长环境。
回去后杨勋伦就加大了养殖场的湿度,我们的摄像机刚一进场就被雾气遮住了镜头。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出的眼镜蛇让杨勋伦十分满意。
杨勋伦:蛇养得好不好,就看它的皮肤好不好。它油亮油亮的,就好像女人的脸涂了化妆品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人们谁也不知道,那个衣着破烂的放羊倌居然偷偷地做成了一件事。2009年,3200条眼镜蛇养殖成功了。杨勋伦觉得,是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了。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身份的公开,他的财富竟然也成倍增长。
2009年5月,杨勋伦把篆塘镇政府的人请到了他的养殖场。当时的景象让三个人大吃一惊。
赵镇长:他这个蛇他可以想想条哪一根就挑哪一根,而且这个蛇,他进了这个场地,他就可以知道,哪根蛇有病没有,得了感冒没有,他都能够判断。
主任:另一个是市里面的重庆林业局的专家,他说市里面真正养蛇的,技术过关的不多,但是像他这样的很少的。这是市里面的处长跟我们说的所以说我们更加相信了他的技术。
綦江镇政府决定,立即将眼镜蛇作为特色产业重点扶持。每条蛇补助5块钱,还以每年五千元的价格租给杨勋伦一个新的场地。2009年6月,妻子黄梅也回来和他一起干了。綦江县电视台还把他们作为致富典型进行宣传。杨勋伦再也不用冒充羊倌了,他成了当地的名人。
村民:佩服,肯定佩服,学习他敢想敢干。
2009年,杨勋伦把这种眼镜蛇褪下的蛇皮收集起来,送到药厂,每斤可以卖到50块钱。除此之外,活蛇卖到广东福建,一共赚了100多万,可也就是这次买卖,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杨勋伦:现在只要说你能不能能够养出来不不用担心卖不卖得掉。担心这个能不能把它养出来卖得掉,关心的是这一点,对销售这块根本不用考虑完全没问题。
眼镜蛇养殖户:杨毓伟:因为从广东市场上来看全靠缅甸越南这边过来冲定,如果他们没有这个货源到我们广东市场的话,那我们这个最起码300块钱一斤。它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它走势是比较好的。
眼镜蛇浑身是宝,蛇皮可以制作乐器和皮具、蛇胆蛇油可以制药,市场潜力很大。杨勋伦意识到,他必须要趁行情好的时候,尽快扩大养殖规模,占领更多的市场。可资金有限,他又该怎么办呢?
2010年,杨勋伦的蛇场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个人叫白华斌,以前一直做建筑生意。是镇政府从中搭桥引线。白华斌从这种可怕的动物身上嗅到了商机。
白华斌:第一次来的时候都不敢进,以前很怕他,现在开始喜欢它了,因为它可以给我带来财富。
最终杨勋伦同意,白华斌投资600万,杨勋伦出技术,利润两个人五五分成。
2010年两人盖起的一座占地3500平方米的养殖基地,内养眼镜蛇4万余条。有一部分正在孵化期。基地的钥匙都掌管在杨勋伦一人手中。平时不允许任何人参观。他根据这几年的养殖经验重新设计了厂房,发明了这种高密度的养殖方法。在国内还是独一份。
记者:把你这里的结构跟我们说说。
杨勋伦:这个就不说了吧,这里一扫就看得到,不说了。
现在,杨勋伦已经成了重庆市的眼镜蛇王,养殖眼镜蛇也已经成了当地的一项特色产业。
记者:刘悦
摄像:张华君
——本文由中央电视台七套《致富经》栏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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