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桦:对,这个算起来有2亿元了,这里面。将来那个产品也不止这个数,做成产品以后就有几十倍。
在严密的安保措施下,存放在这两个冰柜里东西,是卢桦十多年来收集的424公斤蛇毒,经过权威机构的鉴定,价值高达47亿多元。为了这些蛇毒,十年来,卢桦的交易方式变得神神秘秘;因此她被人跟踪长达一年,也有人给她送来价值200多万的悍马车。它的交易方式为何那么神秘?这,还得从一张定金条说起。
卢桦:我的蛇毒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记者:这是什么东西?
卢桦:这是收据收条,当时我认可这个蛇毒以后,我就给了2万元定金。1988年的时候。
那是1988年,广州交易会上,还在广州市外贸局上班的卢桦负责服务一个展区,展区内有一名美国客商的500克蛇毒,标价300万元。
卢桦1988年300万元很厉害了,我说怎么那么贵呢?一点点东西,后来我知道就是蛇毒。
卢桦看到500克的蛇毒就卖到300多万元,便留心观察,在展会上,她又认识一个养蛇的玉林老乡。本来玉林老乡与美国客商见了面,就不会再有卢桦什么事。可偏偏当时落后的通讯工具为卢桦创造了一个条件。
卢桦:当时联系,都是写信的,打电话很难打的,我还在广州的时候,打电话给他就是,在邮电局排队,叫几号几号,你就去接电话了。
那位玉林老乡不懂外语,加上当时只有这样的手摇电话,散会后外商就再也无法与他联系,这时,卢桦利用自己的工作便利和英语能力,当起了中间商,她凑了两万元定金给玉林老乡,长期收购蛇毒卖给美国商人。1989年,卢桦轻松赚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108万元。
卢桦:我说一下子能赚108万,已经不错了,我感觉当时。是吧?但是说你说一百万的数字对我们这个乡下,刚刚读书出来的人,那是什么概念?100万。
此后的五年时间,靠当中间商,卢桦就挣到了980多万元。1999年,蛇毒的出口有了严格的限制,蛇毒不再是农产品而是特殊商品,手续变得繁杂起来。而这时,卢桦也发现美国客商将收购的蛇毒加工成一种治疗艾滋病的药物。利润增加了几十倍。此外,蛇毒的应用还很广泛。
广西医科大学蛇毒研究所所长张学荣:蛇毒里面含有很多对人类健康很有好处的一些成分在里面,应用是比较广泛,它这个可以溶解这个血栓,防止这个血栓的形成,对心脑血管疾病是有很好的治疗作用,随着蛇毒应用的不断深入,对蛇毒的需求肯定是越来越大了。
正因为用蛇毒研制出来的药品,可以用在镇痛、止血、抗癌以及戒毒方面。资源稀缺,所以价格很高。以银环蛇蛇毒为例,价格高达60多万元一克。
了解到这些,卢桦更为心动,如果自己也能深加工,就能创造更多的财富,可是,自己并没有这项技术,便以出口有限制为由,提出与美国客商合作办厂。对于卢桦的这个建议,美国客商根本就不同意。
卢桦:你的蛇毒没有我的支持就没有用。他很牛,真的很牛、很霸道那种感觉。说话,本来他人又高,1.8米,他不看你,我们看他也是把脖子昂起来看他。
第一次的短暂交锋,卢桦就败下阵来,她决定向美国商人减少蛇毒供应量,并精心制定了一个财富计划,一定要让美国客商上门跟她合作办厂。而这个计划,使她被人跟踪达一年之久,也有人给她送来200多万元的悍马车。
卢桦之所以敢实施那个计划,是因为她发现了蛇毒行业一个秘密。
蛇毒收购商:每条大概是两百毫克这样。
记者:怎么才这一点?
蛇毒收购商:就是一点点的,你以为很多?
记者:采够这一杯要多少条蛇?
蛇毒收购商:采够这一杯可能要500条蛇。
记者:500条蛇?
蛇毒收购商:对。
记者:那这个房子有500条蛇吗?
蛇毒收购商:没有,这个房子差不多200条蛇。
像这样的一杯蛇毒液体,加工成蛇毒冻干粉只有十几克。
蛇毒的量少不说,取毒时也非常危险。
蛇毒收购商:金环蛇、银环蛇咬人就像蚊子叮一样。比蚊子叮痛一点。但是如果一发现之后,一般都是迟了的。
蛇毒收购商:一发现就是死。
蛇毒收购商:所以说死亡率达到98%以上。
记者:所以银花蛇的蛇毒特别珍贵是吧?
蛇毒收购商杨延建:肯定的。所以说采蛇毒这种工作也是很难做的,如果说一般人做得到的话,那样子跟卖青菜差不多。
卢桦知道,只有中国、印度、泰国以及越南等少数国家人工养殖毒蛇,而采集蛇毒的基本都在中国。蛇毒量少,采蛇毒的人也少,如果能和采蛇毒的人建立稳定的关系,占有蛇毒资源,才有和美国人谈判的资本。
但是,这个渠道不能让美国人知道。为此,卢桦决定制定一个交易规则,她与取蛇毒的人达成协议,蛇毒价格、卖到哪里、在哪交易都不能向外人透露。
2001年,卢桦得知杨延建取蛇毒很厉害,便找上门去。
杨延建:卢总就找到我,她说,她要很多蛇毒,我说现在我的量也不少了,因为在我们本地,是我们做,省内有很多也是我们做。但是还不够。
卢桦收购了杨延建手上的蛇毒后,又建议他到外地收购蛇毒,只要质量达标,能收多少她就要多少,但是,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卢桦:人家问蛇毒价格是多少,不能讲,只有我跟他知道,我跟他制定的,第二,他卖给谁,也不能讲。
杨延建一听,大喜过望,只要遵守这个规定,他也可以做起独门生意。因此,在发展取蛇毒的人时,他也如法炮制。就这样,每一次蛇毒交易都是由收购商向供应商下达指令,这种单线联系的交易方法,使得蛇毒市场变得异常神秘。也成了蛇毒行业里的行规。
卢桦:主要是不想让美国人,知道我们的蛇毒,在哪个地方。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你现在叫美国人过来,随便找也没找着人。
卢桦通过这种方式,用了三年时间发展了30多名取蛇毒的人,把蛇毒的交易方式神秘化,断了美国客商从别的地方收购蛇毒的念想,逐渐控制了蛇毒资源。一直到现在,连很多人养蛇人都不知道蛇毒市场在哪里。
福建养蛇户吴金象:蛇毒,现在没怎么了解,应该现在市场好像有前景,但是我们弄不来。
养殖户李勇: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都懂蛇毒卖出钱,反正就是讲贵,贵过黄金,但是贵到什么程度,是什么价也不清楚,不懂得去找谁要,卖给谁。
李勇被称为广西蛇王,养了20年蛇,他说,在全国没有固定交易蛇毒的场所,一般情况下,都是取蛇毒的人找上门来收购,而且不问卖到哪去,价格也只是买卖双方知道,绝不能公开,这是蛇毒市场的行规。
杨延建:那个是秘密,如果告诉的话,我还吃什么?
记者:好多年都是这样的是吗?
杨延建是,一直都是这样子。
2004年,在掌握了蛇毒资源后,卢桦跟美国客商摊牌了。
卢桦:我说这个蛇毒我不卖了。他说为什么?我说可以在我们中国搞一个药厂,把蛇毒变为产品。
然而,美国客商丝毫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卢桦要求合作开厂的又一个借口,双方僵持不下,卢桦有些着急,就在她想方设法对付美国客商的时候,2006年发生的一件事,差点让卢桦的精神彻底崩溃。
邻居:搞好房子现在又出来搞这个气库,议论她说,是不是搞白粉?不然怎么搞得那么多钱来?
猜测最后演变成传言,都说卢桦有巨额资金开办两个厂,就是因为贩毒得来的。
卢桦:我一回来人家一直都怀疑,为什么头投那么多钱,我们搞那个蛇毒,人家都以为都是我,很多人都说我是贩毒贩毒。
记者:你没解释吗?
卢桦:没有解释,我从来没有解释过。
对于这些传言,卢桦并不理会。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收购蛇毒。2006年,也是这样的下雨天,卢桦感觉跟以往不一样了。
卢桦:有人跟踪我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但是总感觉去哪里都有,一转身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很不自然的那种感觉。
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跟踪呢?每次出去办事,卢桦总感觉摆脱不了那双注视自己的眼睛。
2006年3月的一天,卢桦回家时,走到这个拐弯的地方,就证实了那个感觉是真实的。
卢桦:有一个男的,我回头发现有一个男的。
记者:躲起来了?
卢桦:躲起来了,马上一闪,闪到下面去了。后来我没有跟出去。
记者:发现几次了?
卢桦:我自己发现两次,其他人也发现两次。
跟踪的人是敌是友?为什么要跟踪她?卢桦感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行动更加隐秘了,那段时间,卢桦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得不防,任何一个人我都得防。包括身边的人我有时候我都要防。
2006年12月23日,卢桦一个多年的朋友接到了一个电话。拨过来的卢桦手机号。
谢晔华:一下子我就接着了。接了是一个男的声音。
记者:一个男的声音?
谢晔华:嗯,男的声音,我说你是谁?
对于卢桦的声音,谢晔华再熟悉不过了,但这一次,虽然拨过来的是卢桦的手机号,但谢华华可以肯定绝不是卢桦本人。
谢晔华:我就问他,你是谁?她说我是卢桦,我才不信你是卢桦,我说,我是真的她说,后来我就马上反应过来,那我就问她我说你在那?她说在家。
听说卢桦在家,谢晔华直观感觉卢桦出事了,她急忙约了一个朋友,冒雨赶往卢桦家。
谢晔华:她就躺在床上,我说怎么搞的,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一听到你声音我吓得真的是吓死了。
卢桦因为被人跟踪,精神几近崩溃,声音也变得很沧桑。得知这个情况,朋友们非常心疼。
彭万列:说卢总啊卢总,很多人能帮你,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当时为什么你一个人扛着呢?
第二天,在朋友陪同下,卢桦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听说卢桦家里存放的蛇毒价值高达几十亿元时,接待她的民警大吃一惊。
派出所所长:把我们吓得一跳,就是那几罐东西就是几十亿,几十亿在我们这个地方哪怕出一点点问题就是很大的事。
卢桦:他就帮我们装这个监控,局长亲自过来,1月2日到我们公司办公楼一楼,就讲,以后我们公安局为你保驾护航。
没几天,公安局就派人上门,免费为卢桦安装了监控设备,并与110报警系统联网。
广西桂平市中沙镇派出所所长蒋福初:我们确保在我们辖区不许多出什么差错,就是卢总要拿到广西医科大学,抽干,化验,还是我亲自押送上去的。
自从公安机关介入后,卢桦被人跟踪的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2007年,卢桦又开始投入与美国商人的较量中。几年的拉锯战让卢桦很着急,手中的蛇毒不能一直存放下去,必须找到一个方法,打破僵局。
卢桦:我说应该是当时他着急比我着急好一点,我说,我终于想到一个对付他的办法了。就是广西医科大学这边,声东击西,引美国人过来跟我们合作。
2007年8月,卢桦找到广西医科大学蛇毒研究所,要跟他们合作开发用蛇毒生产的药品。
广西医科大学蛇毒研究所所长张学荣:她有这么多的蛇毒资源,结合我们掌握的一些技术,如果我们两家共同把这个,很好的开发利用,对于人类健康是一个贡献。
与此同时,卢桦有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美国人。她没想到,这一个声东击西的策略,却让她差点陷入一个绝境。
光说不练,征服不了美国人,因此,卢桦决定全面中止向美国客商供应蛇毒,在桂平市的工业新区竞标了一块200多亩土地,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冒险,得到土地以后,卢桦的资金陷入困境,到了连工资都发不起的地步,不少员工都劝卢桦卖点蛇毒应应急。
公司办公室主任潘志宏:当时已经出来了这个报告40多个亿啊,40多个亿蛇毒的价值,我说你卖一点吧,盘活一下你这个企业。不卖,她的蛇毒一点不卖。
卢桦:一卖的话我们就制约不了他了。
记者:从心理上不占优势了?
卢桦:不占优势,任何地方都不占优势了。如果我顶不住就是他顶得住了,就是这样,所以我一定坚持给他看。
这时候,谁顶住了,谁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为了渡过这个难关,她开始四处举债过日子。这一年对卢桦来说过得异常艰难。2009年10月,卢桦终于迎来了事业上的转机,广西医科大学蛇毒研究所研制出了治疗脑血栓和肿瘤的药品,并且拿到了生产批文。
卢桦:当时我感觉我的眼前一亮,我当时确实是很高兴,我说这样呢,美国人过来也可以不过来也可以,我多了一份财路。
有了广西医科大学蛇毒研究所的合作,蛇毒就可以转化为产品,卢桦的底气更足了。她马上把这个结果告诉美国客商。
卢桦:几乎要了他的命,我打电话给他,起码有30秒不吭声。30秒,打电话给他。
记者:他?
卢桦:对,他也凉了半截了,本来他原来是主角的,现在变成配角了。
与上一个回合不一样,这一次,卢桦完全占了上风。
电话那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而这一天,对于卢桦来说则意义非凡。
打完电话,卢桦胸有成竹地等待着对方的来电,她,能等来那个电话吗?
在卢桦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与美国客商合作。因为生产艾滋病疫苗创造的价值更大。
2009年10月,卢桦与美国客商通话不到一个星期,就接到了对方的来电。
他说我送一台车给你。你要什么车?我说我还是要一台比较特别的,因为我们这个行业特别,我要一台悍马车,悍马车是美国人指挥官打仗的时候坐的车,我说是啊,我就想要那种。
得知卢桦真的要跟别人合作后,美国商人再也坐不住了,为了表示诚意,他马上送给卢桦一辆悍马车。双方决定,美国商人出技术、资金,卢桦用蛇毒和土地入股。生产治疗艾滋病的疫苗,卢桦之前竞拍下的这片土地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广西桂平市长安工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副主任薛有彪:这个项目进我们工业园区,按照我们市委市政府来说,是一个核心企业,这一块地两百多亩地,就留给最好的一个企业进来了。
现在,卢桦的工厂虽然还没有正式生产,但她已经收到了5亿元的销售订单。
卢桦:最高兴就是美国老板同意跟我合作了。我跟他马拉松,最后还是同意了,那种感觉我就说,我心里感觉我就赢了。
——本文由中央电视台七套《致富经》栏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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