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出生的徐伟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家里很穷。高中毕业后,他考入浙江财经学院的会计专业。2002年毕业后,来到温州市的一家火锅店打工,由于干活踏实,一年后就成为餐厅领班。
餐厅经理李顺军:干活么是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毕竟也是农村走出来的,也是受过苦的人,在做事,多做一点,这方面的抱怨几乎是没有。
餐厅厨师长赵永兵:他自己的工作都很勤劳去做,上面的人,老板都很看重他的。
现在餐厅领班:他就是勤快,很勤快,十分卖力气,让我们以前的员工简直是心服口服。
在餐厅,徐伟凑和来自江苏的服务员王芳芳谈起了恋爱,可是芳芳爸妈知道后却极力反对。
岳父王太允:当时伟凑第一次到我们那的时候,我跟她妈妈两个人是表示不同意的。一个呢离我们老家有一千多公里,远是很远的。他们家庭的经济状况呢,是很差的。
芳芳爸爸是江苏省一家国企的领导,妈妈做生意,家里经济条件要比徐伟凑家好得多,两位老人怕女儿受苦,所以坚决不同意他们交往,就给伟凑提了三个条件,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徐伟凑:当时吃午饭的时候,气氛非常的尴尬,吃完饭她爸爸就说,如果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就可以谈。这几个条件能答应,你们就能继续交往。
王芳芳:他(徐伟凑)就说,我就答应了么,不答应老婆都娶不到,反正这些事情我都能做的到。
那三个条件对当时的徐伟凑来说可望而不可及,但他却一口答应下来。更想不到的是,没过几天徐伟凑居然让芳芳从家里借几万块钱。
徐伟凑:我现在差点钱,看看他们能不能去向朋友借或者从哪里帮我们弄一点,凑一点,我们一有就还给他们。
王芳芳:我说要么我打欠条给你,我妈说那不用,打什么欠条啊。
原来,为了兑现那个承诺,给芳芳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徐伟凑看准当时温州人民路的手机生意,他想辞职在人民路的手机卖场租一个柜台卖手机。可是除去自己的一点积蓄,还差好几万块钱,就只好硬着头皮让芳芳回家去借。没想到,2004年初开张后,他们的手机生意竟然出奇地好,两人四年赚了200多万,在温州买了车买了房。
2006年徐伟凑初步兑现了那个承诺,两人结婚,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但是,这种幸福的日子持续到2009年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徐伟凑变得天天愁眉不展。
手机商户蒋亚倩:04年的时候一台手机还可以赚三、四百块钱,09年开店的人越来越多了,竞争大了,价格也会给人比下去。
徐伟凑:我们零四年的时候只有2家在经营着,其实整条人民路是没什么卖场的,等04年过后,05年到零八年,基本上成了手机的一条街。当时外面是卖场,里面是批发。觉得整个一个蛋糕已经分不了多少了。
2009年的上半年,徐伟凑的手机柜台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还亏了十几万。徐伟凑心里明白,再做下去,之前赚到的钱很可能都会亏光,当初对岳父的承诺也会最终泡汤。如果不尽快找到一个竞争少,利润高的行业,那么他的小家庭,生活马上就会没有着落。
徐伟凑:看着整个市场,店铺越来越多,外面开设的店越来越多,每天都看着这个生意很萧条,每天在琢磨。我应该要转行,不能在手机行业再干下去了。
接下来的6个月的时间里,他问遍所有的朋友,考察了10几种买卖,最后发现这些生意竞争都很激烈。
一次,他在买菜的时候,发现老家泰顺山上的散养鸡,卖的很少,但特别受城市的消费者欢迎。他跑遍周边的农贸市场,最后发现散养的贵妃鸡不仅价格最高,而且在温州养的人也很少,他想,如果自己养贵妃鸡一定很赚钱。
这时,一个在泰顺农业局工作的朋友,打电话来建议他种油茶。这个和养贵妃鸡毫无关系的建议,却让他兴奋不已。
徐伟凑:当时查阅了很多资料,油茶的油质和以后的一个市场前景都有去看过,加上一个种养的模式能把他结合在一起。
原来,农业局的朋友跟他说,现在县里正在大力鼓励油茶种植,每亩能补贴400多块钱钱,可以极大地减少投入。徐伟凑也曾经听人家说过一个叫林下经济的词儿,就是在树下养鸡,他就想,这贵妃鸡能不能在油茶树下养呢?
徐伟凑:(我想)鸡会把树上的虫吃掉,很难能有昆虫在油茶上栖息,鸡夏天可以有一个乘凉的地方。整个能成为一个生态循环的模式。
徐伟凑在家一边查资料,一边计算成本:油茶一般3年成熟后,除去农药、人工等等,每年每亩能赚到2000块钱。而贵妃鸡养殖180天出栏,每只一般也能赚到五六十块钱。就算油茶树暂时不能成熟,一年卖掉1万只贵妃鸡,就能有50多万的利润,这比之前手机做的最好的时候还赚钱。
打定主意后,徐伟凑开始寻找合适的场地,巧的是,一天他在县里吃饭看电视的时候,邻村村支书的名字竟然在电视上的一条广告中出现了,说要出租村里的310亩荒地。
记者:当时你过来考察了么?
徐伟凑:实地已经看了,看了好几天,整个周边一圈都转过来了。
村支书:当时他过来,我看这个年轻人这么小小的,我有点害怕,我说承包给他是行的,反正押金要押一点在我这里先,我怕他搞不下去,我跟他说好的,搞不下去押金就不还给他。
310亩荒地每年租金是2万元左右,在当地算很便宜了,徐伟凑一下租了30年。但他知道没有养鸡技术,如果马上开始干,肯定会失败。他的办法是去找自己的表叔,表叔是县畜牧局的技术员,技术绝对过硬。可是表叔知道他的来意后,却劝他赶紧回温州。
徐伟凑:当时他就跟我说,你在温州也有一定的收入,干嘛要回来干这个又脏又累的活儿。
徐伟凑跟表叔说,自己温州的手机店已经亏了半年的钱了,再这样下去,他和芳芳以后的生活都会没着落,也对不起岳父岳母。虽然上山养鸡很苦很累,但是他考察过市场,养贵妃鸡一定很赚钱。
表叔:找我4次了,最后第四次我跟他去了,我就不想去,你一个养鸡我就不相信。当初就不相信他也会养鸡。
表叔最后终于被徐伟凑感动,跟伟凑在一家规模最大的鸡苗场挑回2000多只鸡苗,并手把手教他怎样做好防疫等工作。
2010年过完元旦,徐伟凑拿着做手机攒下的100多万,在山上忙活起来。三个月过后,油茶都种上了,鸡苗也一天天的长大,死亡率很低。可是徐伟凑没想到,他看似顺利的新事业却即将陷入巨大的困境。
记者:你当初预计投多少钱?
徐伟凑:预计在100万左右吧。
记者:你准备了一百多万,后来就没了?
徐伟凑:对对,后来投着,种完油茶,土地平整完以后就没了。
记者:什么都没有,房子也没有。
徐伟凑:对对,房子都没有。
原来,徐伟凑没想到,一片荒地,三个月就花了他一百多万,他还需要建鸡舍,买饲料、农药、化肥和设备,可是他账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如果继续投下去,就只能抵押房子,但是什么时候能赚钱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让他感到非常害怕,而且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当初那么坚定要做的事,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徐伟凑:那时候对资金的一个规划非常盲目,也不知道这个要砸多少才能达到预期的一个效果。当时心里一点都没底。
正在他彷徨无措的时候,一个从温州农科院打来的电话,竟然让他鼓起信心,投资油茶园和养殖场,在一年半之后就实现了300万多元的销售额。那么,那个电话到底说了什么,一个电话怎么就会让他坚定了做下去的信心呢?
原来,就在徐伟凑花光所有积蓄,为养殖场的前途感到害怕的时候,他被温州市评选为大学生创业之星,理由是他改造荒山310亩,不仅大面积种植了政府鼓励种植的油茶,还在泰顺开创了林下养鸡的先进模式。电话打给他就是让他赶紧准备去温州领奖。
徐伟凑:当时我也觉得很突然,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当时在150人中,选了十个人。
温州市农业科学研究院党委副书记王阳:一个是对评上的这一批人,给他们一个很大的鼓励,政府评上了以后,不光是奖状,资金方面,特别还是优惠政策的支持。
徐伟凑想,既然政府和专家都对自己做的事这么看好,还给了自己这么多帮助,那坚持下去一定不会错。他果断地抵押了房子,向县里的信用社申请贷款。没想到事情竟然非常顺利,他很快就拿到了55万元贷款,解决了资金问题。
泰顺温银村镇银行副行长陈元福:第一,利率上对它们优惠,第二能提供抵押的最好,不能提供的,农户相互保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大力支持大学生创业和支持三农。
徐伟凑:人家就觉得,这个被政府认可的东西,你肯定跟人家不一样,这样再去找一些小额的资金,又方便多了。所以我后续的工作和步伐,包括信用社,都相继给我放款。
到2010年7月份,他的2000多只贵妃鸡可以出栏了。不过他明白,之前他只是侥幸撑过来罢了,以后花钱一定要有计划。所以他打消了大做广告的想法,找到了老朋友李顺军一起商量销路,没想到李顺军还真帮他解决了销路问题。那么他们两人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轻松的把贵妃鸡卖到了温州呢?
李顺军:当时我们聊么,就是前期要有一个噱头,没有噱头就没有办法做的。不可能说你说你的鸡有多好,你说你的鸡有多棒,那没有用的,最主要的是客人要说你的鸡有多好,那才是好。所以说,我们打开温州市场的方式,就是以活动的方式与客人交流。
李顺军就是当年徐伟凑在火锅店打工时的领班,现在是餐厅经理,两个人曾经住过一个寝室,关系很好,他们想到的噱头就是把贵妃鸡炖的鸡汤作为锅底,然后消费满498元当场送礼盒装的活鸡一只,顾客既可以喝到鸡汤,又可以在店里看到少见的贵妃鸡活鸡。用这个方法来吸引顾客眼球。
徐伟凑:当时我就和李顺军商量,你就不要打折了。把贵妃鸡点上去,当作一个折扣。我出20%,你们出80%。等于算下来是八八折这样一个折扣。当时他们很干脆,要是在别的店,完全不可能。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之前又在这里做服务员,这层关系存在,把这个价格压下来了。
活动当天,这家餐厅就卖出60多只贵妃鸡,徐伟凑精心制作的礼盒,也让好多人可以根据上面的电话找他买鸡。
送活鸡活动一下子就增加了餐厅的客流量,徐伟凑和李顺军决定,以后每逢节假日就继续这个送活鸡的活动,这个活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记者: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徐伟凑:这是我们自己的贵妃鸡。
记者:那你把它装在盒子里做什么。
徐伟凑:作为礼品赠送给客人。
记者:有的客人要活鸡?
徐伟凑:对,那边有消费满498就送一只活鸡给他。
记者:那你带我们去看看?
徐伟凑:行行行。
徐伟凑:先生你好,点贵妃鸡锅底送活鸡给你,这个鸡是我自己在泰顺,放在山上养的,基本都是野生放养,营养价值非常高。所以今天照顾送一只给你。
客人:这么开心,谢谢。感觉到很新鲜么,很有意思的,龙凤么,像凤凰一样的。
活动进行了几个月后,徐伟凑的礼盒装的活贵妃鸡的销量大增,他发现温州人特别喜欢拿这种活礼物走亲访友,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叫张强的人,并几次给张强打电话要跟他合作卖活鸡,张强来养殖场看过以后,也一口答应下来。
张强:他那边也是很有特色的,平时游客过来的时候想看看原产地,我就会推荐游客到他那边吃个农家饭,买几只鸡,很不错的一种方式。
张强是泰顺一个旅游山庄的经理,他将贵妃鸡作为一个卖点吸引游客,一天差不多能给徐伟凑介绍50多个游客,也为自己的山庄增加了客流量。
游客采访:这个鸡,贵妃鸡以前有听说过,不过买还是第一次,不过我看这个鸡,它的脚掌的老茧比较厚,都是在山上和野外跑的,不像关在里面的那种鸡,看起来比较有活力。
朋友游客多了,徐伟凑干脆在养殖场定期举办朋友聚会,靠口口相传进一步扩大销路。徐伟凑现在每个月就能销售2000多只贵妃鸡,2011年已经实现销售额300多万元。他的油茶虽然还没有见到效益,但他林下养鸡的模式受到了当地政府的充分肯定。
现在,对于徐伟凑来说,当年对岳父的承诺已经变成一种温馨的回忆。
记者:当时提的什么条件?
岳父王太允:一个呢,是到我们徐州去买房,第二呢就是要对我们芳芳好好的,再一个呢在社会上,要做一个好人,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记者:他现在做到了么?
岳父王太允:基本上做到了。
虽然徐伟凑没有到徐州去买房,但他在温州有了房有了车,而且又种油茶又养鸡,岳父看到他的努力也就完全放心了。不过徐伟凑却有一个愿望还没有实现,他想再买一栋大房子,把双方老人都接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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