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经]汉寿王业春卖甲鱼：假消息带来的真财富

外地经销商纷纷找上门来购买甲鱼，因为养殖场捕捞人手不够，王业春也只得亲自上阵帮忙。

王业春：这里肯定有一只甲鱼，这个叉子叉下去软软的。这里面肯定有一只甲鱼，百分之百的。

记者：那抓吧。

王业春：来，你看看。这里肯定有一只甲鱼。

记者：甲鱼不会咬你手吗？

王业春：不会的，看。

记者：这只有多重这个？

王业春：这只好像小一点是吧？

记者：这个1.8市斤吧。

刚开始的时候，王业春和工人们还是按照传统的方法，像这样用叉子慢慢地捕捞。但是因为经销商催促得越来越急，工人们就干脆用手在渔池里面直接抓甲鱼了。

工人：咬到手了。

这天全养殖场的工人为了抓甲鱼，一直从早上忙到晚上，才凑够了经销商要的3000斤甲鱼。

在汉寿县，王业春现在是数一数二的甲鱼养殖户，每年要销售商品甲鱼100万斤。他一年能卖这么多的甲鱼，转折点就在2006年。这一年他在浙江推销甲鱼苗时，因为一个假消息，他大胆签订了一个30万只甲鱼苗的供货合同。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合同一度把他逼上绝路。也是这份让他一度绝望的合同，成为了他财富的分水岭，不仅实现了他财富的逆转，更成就了汉寿县甲鱼的产业地位。

汉寿县曾经是中华鳖苗种的主要供应基地，2000年，因为甲鱼市场价格暴跌，汉寿县甲鱼苗种也跌入低谷。甲鱼苗的销售价格，甚至不到成本的一半。就在很多养殖户纷纷退出时，王业春却认为这是他创业的时机。

王业春：这个甲鱼苗五六角钱，跌倒成本都亏掉了一元多钱，这个事不太现实的。这种最低谷的情况下也是不会有很久了，我觉得有很多养殖户还不了解汉寿甲鱼苗。

王业春原来是汉寿县水产研究所的所长，2000年，他辞掉公职借款10万元，到外地推销甲鱼苗。由于市场低迷，现在回想起推销甲鱼苗的事情，他还是感叹不已。

王业春：当时不是那个滋味，像沿街叫卖一样。

为把甲鱼苗卖出去，王业春一家一家养殖场去推销，还要给养殖户免费当技术员，有时候甚至还要等到养殖户销售完商品甲鱼，才能收回苗款。六年下来，辛苦付出很多，却没有得到什么效益。

直到2006年五月的一天，一个30万只甲鱼苗供货订单的出现，从此让王业春财富命运发生了转变。而起因，竟是来自浙江客户的一句玩笑话。

王业春：他就跟我随便说了一句话。这个公甲鱼苗能够多一点，能够达到100%或者是80%以上，那我们养这个就划算了。

公甲鱼比母甲鱼生长速度快，养殖周期短，养公甲鱼要比母甲鱼赚钱。所以养殖户都希望购买甲鱼苗时，公甲鱼苗的比例多一些。

别人只是随口一说，自己都没当回事，可王业春却要主动接下来。

王业春：给你干成了我说你要多少？他说30万只甲鱼苗。30万只甲鱼苗，可以。我说我跟你马上可以签合同。他也激将我。

30万只甲鱼苗供货合同约定，如果能保证提供的80%都是公甲鱼苗，王业春可以得到30万元做奖励。如果达不到80%或者延迟供苗，王业春还要按合同，赔付对方30万元违约金。

甲鱼产蛋正常孵化后，甲鱼苗都是公母各占一半，要想让甲鱼蛋只孵化公甲鱼，少孵化母甲鱼。很多知情的养殖户，都感觉王业春做事太鲁莽，他签下的订单简直就是一个天方夜谭。

养殖户张小燕：所有的养殖户，都觉得挺好笑的。公母是自然规律，在我们过去的那个喂养过程中，都知道基本上是一半公一半母。

养殖户权叔正：大部分人都不相信，都不相信你能搞出这个公苗来。

养殖户李鹏：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是不是能打破那个常规，作为我们一般人来讲，你这个不可能的东西，做不到的事。

很多养殖户都觉得这个订单不可能完成，可是王业春却胸有成竹，他觉得30万只苗种加上30万的奖励，他这回是赚定了。王业春有这样的底气，是他想到了曾经听到的一个消息。

王业春：时间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关于中华鳖性别与人工养殖技术，这个并且得了一个科技进步二等奖我们国家。

王业春曾经听过的这条关于控制甲鱼性别的消息，他的一位朋友就参与过研究。只要回到湖南找到他，就能轻轻松松赚到钱。

王业春：陈信初是我的好朋友。在很多养殖技术上，我也是在内心里称他为师父。

六年来，王业春走南闯北推销甲鱼苗，还是第一次签订这样的大订单，但他不知道，就是他签下的这份订单，会将他逼入死胡同。但也是这份订单，让他的财富从此发生改变，甚至会影响到汉寿县甲鱼产业的发展。

带着从浙江签完订单以后，王业春回到汉寿县，他满心欢喜的找到了湖南农业科学研究院的教授陈信初。但陈信初的回答却让王业春一下子懵了。

湖南农业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陈信初：获得国家的奖项不是因为单独分公母这个方面。主要是甲鱼的胚胎发育、人工养殖及其它的繁殖生理，从这几个方面来进行研究的。

陈信初做过的只是甲鱼人工养殖技术的研究，根本就没有做过控制甲鱼性别的实验。也就是说让王业春有底气签下供货合同消息，就是一个假消息。

王业春：当时我这个心情是很不好过的。要赔钱，赔30万元。当时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心里还是不安。

30万只甲鱼苗，要保证不了孵化出80%的公甲鱼，要赔付30万违约金。而要赔掉这么多钱，就等于把王业春6年辛苦赚的积蓄全部赔光。

情急之下，王业春请求陈信初做一次控制甲鱼性别的研究，帮助自己渡过难关，可王业春的请求却被陈信初拒绝了。

困境之中，王业春一个大胆的决定，竟让他把假消息变成了真的。不仅实现了财富的逆转，而且带领汉寿县甲鱼产业走出低谷。

王业春请陈信初帮忙做控制甲鱼性别的研究，却被拒绝了。原因一个是陈信初自己没有底气，从来没有人做过；第二个是其中蕴藏着巨大的风险。作为多年的好朋友，陈信初不想他赔了30万违约金，再把30万只甲鱼苗也搭上。

教授陈信初：弄得不好，这的孵化率要降低。也就是说，平常我们的孵化率可以达到90%，这个弄得不好大概只能达到50%。不仅公苗没弄成就连普通的母苗都没有了。

曾经以为是一个有着巨大利益诱惑的订单，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眼看着合同期限一天一天逼近，王业春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研究失败，自己承担所有风险，研究成功，30万元的奖励分给陈信初一半。

王业春：甲鱼苗现在市场也不是很景气。这个公苗如果一旦成功，那肯定这个市场就把它可以推开了。搏一把。就是说弄不好大不了就赔钱。

教授陈信初：一边又有吸引诱惑力，一边又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先硬着头皮上。

王业春并不知道，他背水一战的决定，将成为他财富的分水岭。

孵化甲鱼苗需要60天，60天里只有3个小时左右的性别分化期。也就是说，甲鱼的性别是公是母，机会只有短短的3个小时。

甲鱼孵化的60天里，陈信初和王业春就住在孵化室边上的房子里。为不错过3小时的性别分化期，那段时间，他们很少睡觉，每隔一个小时就进孵化室，对甲鱼蛋里的胚胎发育进行观察。

教授陈信初：性别分化的敏感期过了，你即使是人为的手段都不起作用了。要掌握胚胎发育的阶段你就必须时时观察。

陈信初一遍一遍的观察，王业春就一遍一遍跟着学习。两人忙忙碌碌，心思全都用在这些甲鱼蛋身上。他们利用性别诱导剂，加上控制室内的湿度和温度，通过改变孵化环境，来尝试人为诱导甲鱼的性别向雄性发展。

甲鱼出壳后，王业春春依然提心吊胆。因为，刚出生的30万只甲鱼苗，此时还分不出公母。要等到三个月后，甲鱼长到100克以上，才能看出性别。

在等待甲鱼苗成长的三个月里，王业春是在忐忑的心情中渡过的。他不知道三个月后，等待他的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同样，陈信初对自己的研究也没有多大把握，他也不知道两个月的辛苦，能不能为王业春帮上忙。

陈信初：我当然肯定有责任了，我也不会叫他一个人去赔。虽然他要担这份担子，但真的这件事弄不好我也有责任，肯定也跑不了。

三个月过去了，结果即将揭晓的一刻，王业春养甲鱼苗的池塘边，吸引了很多养殖户的目光。大家都不相信控制甲鱼性别的研究能成功，但王业春却真的把一个假消息变为了事实，公甲鱼苗的出壳率达到了订单要求的标准。

养殖户张小燕：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他们还是终于成功了。现在基本上公甲鱼苗达到80%以上。

养殖户李鹏：达到80%以上的公甲鱼苗。这是在我们水产养殖，包括孵化中的一个重大突破。

完成了订单，王业春不但得到了30万元奖励，也找到了财富的突破口。

过去辛辛苦苦在外地，一年最多能卖出200多万只甲鱼苗，自从人为控制甲鱼性别的实验成功后，王业春再也不用上门推销。不但坐在家里一年就能把公甲鱼苗卖出400万只，而且，每只还能多赚一元钱。

2006年，汉寿县开始大力投入资金扶持甲鱼养殖产业，而控制甲鱼性别的技术，就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

汉寿县副县长余习琼：温度控制性别，我们政府扶持也包括这一种。所有的养殖户进行技术培训，标准化生产的技术培训的时候就重点的介绍和推广这项技术。

王业春：公甲鱼生长速度快，那个效益就很明显而且是成倍的。养一万只公甲鱼苗，经济效益要多8万到10万元钱。

过去汉寿县依靠天然优势，养殖户们专门孵化甲鱼苗销售。可当遭遇市场供过于求时，价格大幅下跌，命运却掌握在别人手里。

自从能控制甲鱼性别的研究成功以后，王业春就看好养殖商品公甲鱼。他觉得公甲鱼的生长速度快，个头比母甲鱼大，肉比母甲鱼多，一定会有市场。

2006年，王业春在汉寿县承包了一百多亩池塘，专养自己孵化的公甲鱼。

王业春：我是坚信公甲鱼比母甲鱼好销。大家都认可以后，肯定就是公甲鱼比母甲鱼要贵。这是我两个坚信。

为了保证甲鱼的质量，王业春还用了自己的方式养殖。

记者采访时，王业春正在和员工忙着做甲鱼的早餐。

王业春：这是新鲜的，刚捞上来的草鱼。像这种草鱼，我们为什么给甲鱼吃？这种草鱼现在市面上是卖六七元钱一斤。但是今天早上的肯定是浮头（缺氧还没死的鱼），浮头是这个鱼还没死。他就是马上捞起来就给我们甲鱼吃。

给甲鱼创造仿生态环境生长，要水质清澈、还投喂鲜鱼，王业春就是为了公甲鱼养殖三年后的市场。

而事实就像王业春预测的那样，在甲鱼市场上，公甲鱼的需求量开始增大。

市场甲鱼经销商：公甲鱼裙边大一些，公甲鱼比母甲鱼长得快一些，时间长得快一些。甲鱼是母甲鱼喂两三年，只有公甲鱼的一半。

市场甲鱼经销商：吃那个甲鱼最主要都是吃那个裙边。裙边小的那个母的，一般外地的话都很少发货。

甲鱼的裙边不但口感好，还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而公甲鱼正好符合这个特点。

2008年，王业春养的甲鱼到了销售的时候，他的儿子王维勇经常会拿着鱼竿，把甲鱼钓上来看看个头能长多大。而每次钓上来的甲鱼，都是生龙活虎，异常凶猛。

很多人认为王业春养出这么好的甲鱼，一定会很赚钱。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却要赔掉20万。

儿子：我当时一听就火了，马上我就说，为什么做这个生意要赔钱，是不是？赔钱的事情谁会去做，像这个甲鱼是很好卖。

王业春的连襟：本地的甲鱼，在本地市场销的话都不会赔本。至少一斤能够赚个一两元，是不是？

女婿：1000斤甲鱼一发货然后计算机一算，还要赔个2000元钱。

市场在回暖，王业春养殖的还是市场有需求的公甲鱼，可王业春为什么还没有开始销售，就准备先赔掉20万呢？

可就是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让王业春成为了很多外地经销商追逐的对象，也使王业春在从2010年开始，一年的商品甲鱼销量就达到了一百多万斤，销售收入超过了6000万元。

那么，先赔掉20万，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玄机呢？

2008年，王业春养殖的甲鱼准备上市了。他觉得汉寿县本地养殖户多，竞争大，就把目光瞄向了外地市场。在国内考察一圈后，最终他决定先在成都、上海、西安和北京，这些大城市里找经销商合作经营。

而合作方式，不仅仅是低于养殖成本价供货，而且运费都由王业春承担。王业春根据自己第一批销售甲鱼的数量测算，他这样做要赔掉20万元钱。

自己先赔，把利润让给经销商的合作方式，对于经销商充满了吸引力。

上海经销商：捡了个大便宜。而且就是说，在保证我们的品质和数量或者说服务上面，真的是我们赚了便宜。

成都经销商：卖出去我至少可以不会亏本，只要我把它推出去我就行。

经销商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之后，王业春就开始关注每个市场的供货量的变化。当哪个城市的经销商持续增加进货量时，王业春就知道他的甲鱼已经打开了哪个城市的市场，再恢复到甲鱼的正常价格。

王业春：第一步给他就不赔。然后就是涨价涨起来我们就是赚，首先一斤由一元调高到两元然后三元。

王业春赔钱就是要培养经销商，培养市场，培养自己产品的影响力，2008到2009年，王业春一共卖出去了60万斤甲鱼，赔掉了三十多万，但却打开了全国三十多个城市的甲鱼市场。虽然王业春随后会恢复甲鱼的正常价格，但经销商还是很认可他的甲鱼。

湘西经销商：在市场上价格肯定比一般小的好卖一点。普通的甲鱼假如说是一斤卖个二三十元，这个可以卖六七十元。

上海经销商：像我们的甲鱼也都是向上海的高端酒店推销或者是向会所推销。甲鱼的价格方面，只要我们能提出来的，他们一般都是认可的。

现在王业春每天要往外地发货2000多斤，汉寿县有200名甲鱼养殖户，都依靠他的网络销售甲鱼。2011年，汉寿县的龟鳖养殖面积从过去的2.5万亩，发展到了5.1万亩，年产值超过了4.5亿元。

编导：丛永玮

摄像：孙彦峰

——本文由中央电视台七套《致富经》栏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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