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华:“不管怎么说也是村里的父母官,他们总要卖你面子,卖你只鸡总是可以的。”
建瓯市盛地村村主任:“在村子跑了一天,才卖了二十几只,还是村民说,你村干部来了,给面子,不然我不会卖给他。”
在村主任的帮助下,黄秀华买到二十只鸡,还差朋友十只鸡没买到。这次经历让黄秀华感到非常困惑,既然土鸡这么难买,为什么当地人不多养些拿到市场上卖呢?
峡阳镇大科村养殖户赵强:“因为我们养殖成本高,吃谷子,起码要高一倍,吃饲料的鸡两三个月就可以卖了,我们至少要养6个月,价格拿到市场绝对要翻上一番。”
养殖户王梁发:“人家认为都是饲料鸡,价格卖不上去,如果卖高价格,人家都不要。”
这是当地特有的一种土鸡,个头比较小,平均重量只有三斤左右,但是生长却很慢,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上市,导致成本比一般的鸡种高出很多,可是拿到农贸市场卖的时候,消费者又不敢轻易相信这是土鸡,因此很难卖上好价钱,村民们都觉得养这种鸡卖不划算。这次买鸡难的经历使黄秀华认识到,当地的土鸡并不是不好卖,而是当地人不知道怎么卖,他意识到当地的土鸡可能蕴含着巨大商机。
黄秀华:“我想如果把这个鸡的品种培育起来,把他规模化养殖,也用纯土的办法,返璞归真的办法,把鸡养出来,不要用饲料去喂,可能城里人会非常喜欢。”
在闽北一带,人们认为鸡是大补的东西,妇女坐月子,小孩长身体,老人和病人进补都要吃鸡。黄秀华觉得这种土鸡个头小,很适合小家庭食用。另一方面,当地林业资源丰富,有条件养出高品质的土鸡。
黄秀华:“像我们的鸡大部分都养,在这样的竹林里面,竹林有什么好处,地上有草,树叶盖住以后,虫子多,鸡很容易吃到,鸡就健康,鸡粪留在山上,竹子又长的很好。”
规模养土鸡的想法,得到了东游镇领导的支持。2002年,黄秀华拿出10万元成立了公司,采用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自己养殖一部分土鸡,发动农户养殖一部分土鸡,由黄秀华负责收购和销售。
原建瓯市东游镇镇长陈明华:“科技特派员,能够从市场分析,自己牵头去抓项目,这个放到基地去,家里也不怎么顾,全身心投入,按产业去运作,像这样的科技特派员是极少的。”
黄秀华对养殖地点有着严格的要求,采访这天正好赶上一位农户进鸡苗,记者跟随他们去了养殖厂。
快到鸡场时,山路变得越来越不好走,拖拉机被迫停了下来,鸡苗只能靠大家传递着运进鸡场。
记者:“车不能直接开到养殖厂吗?”
黄秀华:“对,不好开,不用开进来,已经很近了,这上面就是养殖厂了。
记者:“怎么养在这么交通不便的地方?”
黄秀华:“这里山清水秀没污染,对鸡生长有好处。”
黄秀华把养殖场选在这样交通闭塞的大山里,看中的就是这里山路不好走,自然资源优越,可以养出高品质的土鸡。
运鸡苗进来本来就很麻烦了,可黄秀华还要等土鸡长大些再搬出去,换个地方继续养,如此费事的养鸡,到底如何能让一只鸡的养殖成本下降10元钱呢?
黄秀华的土鸡养殖周期必须达到180天以上才能销售。可是,如何判断农户养的鸡时间够不够长呢,黄秀华有一个好办法。
黄秀华:“它在野外到处生蛋,有时候没有耐心找,它都一窝在那里生,生在那里一堆。这个是鸡初蛋,鸡刚开始产的蛋,因为这个鸡养了180多天,开始产蛋了,偶尔有个把开始产,不多,这是能量最好的时候,我们准备把它上市,产蛋要是产了很久,那就变成老母鸡了,也不好。”
2003年春节前夕,黄秀华的土鸡上市了,为了让消费者记住并认可他的土鸡,黄秀华在南平市的农贸市场上开了第一家土鸡专卖店,给鸡戴上了一个印有商标和各种信息的脚环,吸引了很多市民。
消费者颜英:“如果路边买的,在家里会不会是用饲料喂养的,我们不放心。”
当时,黄秀华的土鸡市场销售顺利,每斤买到13元钱,是普通鸡的一倍左右。农户看到养殖土鸡效益不错,纷纷找到黄秀华要加入他的养殖公司。2003年,黄秀华的养殖户扩大到40多户,年出栏土鸡十万多只。
黄秀华的妻子宋瑞芳:“我们鸡是越养越好,发展趋势特好,那一年他是准备大干一场,养了特别多的鸡,我们也是满怀信心准备大干一把。
黄秀华一家人初尝到了创业成功的快感,他们对日后的风雨,却一无所知。2004年,禽流感在亚洲大规模爆发,消息一传到福建,就引发了当地市场的恐慌。
黄秀华:“人们看见鸡,听见鸡叫,脸色都变了,闻鸡色变,经过我专卖店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
当时,每月有近万只鸡出栏,为了不让养殖户蒙受损失,挫伤养殖户积极性,黄秀华决定按照合同价继续收购。
很快存放土鸡的场地就饱和了,黄秀华只能让养殖户把鸡先养起来。
墩上村养殖户穆兴旺:“他答应一只鸡补两毛钱。我们就帮他养,他那个时候鸡太多了,卖不出去。”
3个多月过去了,禽流感并没有平息,土鸡销售几乎处于静止状态。存栏的上万只土鸡每个月要吃掉二十多万元,黄秀华和妻子每月的工资加起来才三千多块钱,家里的经济状况亮起了红灯,黄秀华越发感到了害怕。
黄秀华:“我到早晨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我是趴在床上哭,那真是黎明前的眼泪。做梦鸡卖不出去,那里还要付钱给人家,那时候手机一响,我浑身就会发抖,怕是催欠的钱要还,农户说鸡怎么还卖不掉啊。
到2005年春节前夕,黄秀华已经欠下了一百多万的债务,他想到了放弃,毕竟谁也不知道禽流感要持续多久,黄秀华觉得自己的固执坚持已经连累了家庭。
2005年年三十的早晨,黄秀华从借来还给农户的钱里拿出了一千元,让妻子和孩子买件过年的新衣服,但妻子却做了一件让黄秀华很感动的事情,黄秀华感受到了家庭的支持,他打消了放弃的念头,又跟朋友借了100万,坚持收购、养殖土鸡,等待禽流感后的商机。
黄秀华:“2005年过年的衣服,我老婆给我买的这身衣服,那年禽流感的时候,老婆给我买的。”
黄秀华的妻子宋瑞芳:“是他让我和孩子买过年的衣服,然后我就觉得他男的在外面更需要面子,我就帮他买了一套衣服。”
黄秀华:“自己不买给我买,一定要好好做事情,把事情做强做大,这才是我的愿望,不要让老婆再受苦了,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禽流感的影响持续了近一年之后,黄秀华的土鸡销售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在危机时刻,不抛弃不放弃的做法,让更多农户愿意跟着他养鸡,2006年,黄秀华带动养殖户达到70家,销售近10万只土鸡,产值500多万元www.nczfj.com/。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
2007年,黄秀华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有养殖户反映,养鸡没什么钱挣了,要求黄秀华提高收购价。
黄秀华:“谷子从每公斤75元,涨到了130元,农户讲鸡价格如果再不提,就受不了了,我们的鸡主要是吃谷子。然后我们的回收价从8元提到了12元,一下子提了4元钱。”
黄秀华的土鸡养殖主要吃五谷杂粮,谷子一提价,养殖成本也跟着上去。土鸡每斤的销售价格从原来每斤13元提高到了18元,一下子涨了近三分之一,
有些消费者开始接受不了,直接影响了黄秀华的生意。
黄秀华:“一下子提这么多,消费者很难接受,很多人问问就跑掉了,不买。”
有什么办法既能少提点价钱,又能保证一定的利润空间呢?就在黄秀华左右为难的时候,他想到了这位叫吴大应的人,从他那里发现了给鸡搬家,这个可以让每只鸡的养殖成本节约10元钱的办法。
吴大应曾经是黄秀华的养殖户,后来因为家庭劳动力不够,已经不养鸡了。吴大应养鸡的时候很有特点,他总是隔一段时间就用拖拉机把鸡从一个地方拉到另一个地方。
记者:“你当时为什么要把鸡运来运去的?”
吴大应:“为了节省那个成本阿,野草它可以填饱肚子,是不是,小虫也可以,到了十几二十天,没得吃了,我再把它运走,就用这拖拉机。”
当时,吴大应的这种养殖方式能够节省40%的谷物,每只鸡不但能比别人多挣5,6块钱,而且养出来的鸡肉质更好吃。黄秀华一下来了灵感。
黄秀华:“像这个地方都是鸡掏掉的,这个地方都是掏过的,鸡用脚一直刨下去,你看这个地方也是鸡刨过,你看,这样鸡刨就有虫子,沙子它都会吃,沙子对鸡胃也很好,促进它的消化。”
黄秀华没想到,当他把给鸡搬家的做法推广给养殖户的时候,大家都有抵触情绪,简直觉得是在瞎胡闹。
坑村养殖户黄秀龙:“有什么人养鸡这样子啊,今天搬到这里明天搬到那里,当时也奇怪,怎么这里养的好好的,要搬到别的地方去啊,那别的地方又
要盖厂房,那麻烦很大。”
墩上村养殖户穆兴旺:“那时候觉得鸡会损伤,拉来拉去,搬一下,肯定要损伤,我们肯定不愿意。我们肯定不相信他,瞎胡闹。”
黄秀华带头把鸡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只需要几十块钱的油费和几百块搭建鸡舍,而且鸡舍可以重复使用。一只鸡省下的10元钱和谷物相比,非常合算。这就是黄秀华为什么要冒雨给鸡搬家的原因。
黄秀华采用游牧式的养鸡方法,也要求养殖户们采用这种方式养鸡,养一批鸡至少换一次鸡场,一年可以多挣三百多万元。有了成本和品质的优势,黄秀华的土鸡在市场上非常有竞争力。如今,黄秀华土鸡专卖店开到了近十家,带动养殖户100多名,年销售土鸡三十多万只,产值三千多万元。不久前,黄秀华被南平市政府评为劳动模范,记二等功一次,他的土鸡被评为福建名牌产品。
建瓯市市委书记余建坤:“黄秀华是我们,科技特派员和流通助理当中的杰出代表,跟农民、跟科技人员建立一种利益共同体,才能够使他的科学技术,在基层扎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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